第900章 夜語

　　我看著她的雙眼，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女子監獄的男獄警。
　　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我也大致明白了她的性格。
　　她的外表雖然冷淡，可她的內心卻跟她的外表不同...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她對我表現出來的好感已經很明顯了，如果我現在說壹些花言巧語來討好她的話，有很大的希望可以跟她更進壹步的發展。
　　可是不知為何，那樣的話我壹句也說不出來。
　　我的手就那麽僵在那裏，沈默著...壹個字也說不出來。
　　石南菲的眼睛盯著我，良久之後，她那仿佛天邊星辰壹樣明亮的眸子顯而易見的黯淡了壹瞬。
　　她的嘴角露出壹絲復雜的笑意，從我手上將被子扯了過來，自顧自的蓋在身上。
　　那壹頭烏黑的長發散開，將她的臉蓋在了下面，讓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悶悶的聲音從頭發的遮掩下傳了出來，石南菲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的說：“妳也早點休息吧，跑了壹天累了吧，明天還要抓捕曹躍江呢。”
　　“唔...好...”
　　我無意識的回應著。
　　石南菲的身子往旁邊側了側，將床鋪的位置讓出來壹些。
　　這說是雙人床，其實就是兩張單人床拼的，地方並不是如何寬裕。
　　經過剛才的事情，我本來想去外面的沙發上湊合壹宿，可看到她這個動作，我又擔心如果我現在出去，會不會讓她更加的難過女子監獄的男獄警。
　　左思右想，我壹咬牙，算球的吧！
　　就睡這裏又能怎麽樣，人家壹姑娘都不在意，我又顧慮什麽勁兒。
　　我順勢躺在了石南菲的另壹邊，和衣躺在床上。
　　枕著有點硬的枕頭，我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今天的確很累，跑了壹大天，又忙乎到了這個點兒，按理說我應該沾到床就睡的，可是不知為何，雖然我又累又乏，但就是睡不著覺。
　　石南菲身上淡淡的香氣從旁邊飄過來，絲絲縷縷的往我鼻孔裏面鉆，讓我的鼻子感覺癢癢的。
　　她由始至終都保持著壹個姿勢，從來沒有動過。我知道，她也沒有睡著。
　　正當我準備用數羊的辦法將自己催眠的時候，石南菲的聲音突然從另壹邊傳來。
　　“我出國之前，曾經自己背著包出去旅遊，那會兒我還小，想法也挺幼稚，我當時就想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
　　她的聲音有種沙啞的顆粒感，不知為何，在這個靜謐的夜裏，聽到她的聲音之後，我紛繁的心緒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呃，後來呢？”
　　我小聲的問。
　　“後來...後來就去了唄，我還算幸運，壹路上沒有遇到過什麽危險，而且，還見到了很多令人感觸很深的事情。”
　　“嗯女子監獄的男獄警。”
　　我輕輕的應了壹聲，我知道她現在最需要的是傾聽，而不是其他的什麽...
　　“那會兒我想體會壹下各地最原生態的生活條件，所以我沒到壹個地方，都會去本地人開的那種小旅社住，雖然條件差壹點，可是能感受到很多不壹樣的東西...”
　　“我記得那時在滇南的壹個小鎮上，那裏的風景很美，我住在壹家民宿裏面...那家民宿的旁邊住著壹個老奶奶，她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大概有八十多吧。她身材高挑，雖然臉上都是皺紋和老年斑，但從五官上，也能看出她年輕時候的溫婉美麗。”
　　“有壹次，我去外面玩完回來，正好看見那個老奶奶坐在門口，她壹直望著遠處那條路，不知道在看什麽。我有點好奇，就過去跟她聊了壹會兒，也沒問出什麽來。不過那個老奶倒是挺喜歡我，她跟我聊的挺開心的，後來她讓我跟她回家喝點水，我就跟著去了。”
　　“壹進屋，我才發現，她的家裏面真的不太寬裕，屋子裏面的家具很少，擺設也顯得有些破舊。她從井裏面給我裝了水，那水的味道我還記得，特別的清甜。”
　　“從老奶奶家出來，我回到了我住的民宿，跟那家民宿的老板娘聊起了老奶奶的故事。那個老板娘告訴我，這老奶奶在當地也算是知名人物...她是從外地嫁過來的，當時嫁給了這裏的壹個軍官，那會兒是戰爭年代，她嫁過來沒多久，軍官就出去打仗了，把她壹個人留在了家裏，也沒說多久回來...”
　　“軍官這麽壹走，就再也沒有回來過...鎮上的人都勸她，讓她再找個好人家嫁了，反正她也無兒無女，沒有什麽牽掛，但是她卻不同意...她說，無兒無女才無牽無掛，這樣才能心無掛礙的壹直等下去...”
　　“後來，那裏的政府說是要修壹條路，修路的時候要拆掉老奶奶的房子，老奶奶雖然生活極其清苦，但是卻怎麽也不同意，無論給多少錢都不願意，她說...她說如果拆掉了房子，那麽軍官回來的時候，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石南菲的語速慢了很多，我聽的出來，她是在壓抑著她的哽咽女子監獄的男獄警。
　　“我走的時候，留了壹些錢給那個老板，讓他在能力範圍內，能適當的幫助壹下那個老奶奶...”
　　“後來呢，那個老奶奶怎麽樣了？”我柔聲問。
　　石南菲頓了頓，才開口說：“已經過世了...在我離開的第二年，那個老板就發信息告訴了我...她嫁過來的時候二十歲，走的時候八十七歲...整整六十七年，我聽那個老板說，軍官走的那壹天下了雪，而老奶奶死的那壹天，也正好下雪...”
　　我低低的嘆了口氣，心中不禁也有些觸動。
　　能堅守六十七年的等待，是怎樣的壹種情感呢...
　　想必，在大紅蓋頭被掀開的那壹瞬間，那個老奶奶的眼裏，就再也容不下別人了吧。
　　我腦中不禁浮現出了那壹副畫面，在溫暖燭光的照應下，壹個年輕英挺的軍官用緊張顫抖的手掀開紅布，紅布下面，那張溫婉的嬌靨壹點點的露出來，當兩個人的眼神相觸的壹瞬間，就再也沒有分開...
　　這時，石南菲的聲音再次響起。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壹直在找...有沒有壹個可以讓我像那個老奶奶對軍官壹樣...那麽真心喜歡的人...”
　　我的心頭陡地壹跳，整個人立刻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