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故人（三）

　　大廳。
　　在與郭靖探討了下關於襄陽的問題後，嶽緣便將自己在臨安所做得來的幫助告訴了郭靖，使得壹直頗為愁心的郭靖聞言大喜。決定晚上好好嶽緣說道說道。
　　在嶽緣與郭靖探討的時候，而赤練仙子李莫愁則是與黃蓉兩人圍著那名為郭襄的嬰兒打轉。尤其是李莫愁，懷抱著郭襄的她滿眼的憐惜，母愛泛濫。
　　房間中，兩個人。
　　當嶽緣與郭靖將壹些相關事情說完後，嶽緣這才與楊過面對面坐在壹起。
　　飲著清酒，品著過往。
　　人，終究會變的。
　　望著眼前的楊過，嶽緣心下如此感嘆。
　　當初知曉楊過於襄陽娶郭芙後，嶽緣是驚訝的。內心的情緒卻是壹種難以言道的復雜。
　　是可惜？ 還是慶幸？
　　打量著坐在自己面前，壹襲黃衣的楊過，對於他來說，年輕時代的楊過輕狂，是不惹人喜歡的。但是眼下的楊過，卻已經有了那壹絲十六年後的沈澱。
　　可以說，從黃蓉嘴中說出的那個關於小龍女死去的消息，對於楊過的打擊太過深了。
　　雖是斬斷了楊過與小龍女之間的那道不倫之戀，但是也在楊過的身上裏刻下了壹道深可見骨的傷痕。永遠也不會痊愈的傷痕。哪怕是他現在的夫人郭芙，也不過是在楊過的心裏占了那麽壹絲絲角落。
　　“完顏姑娘怎麽辦？”
　　壹杯酒已經飲了壹半，兩人之間那原本安靜的氣氛終於被嶽緣打破，擱下酒杯，嶽緣面色淡然的望著眼前的楊過，問道。
　　“……”
　　楊過端起的酒杯剛挨著嘴唇便停了下來。半晌，壹口將杯中酒飲盡，楊過這才苦澀道：“是我的錯，欠下的太多，卻也來不及了！”
　　“我現在唯有壹個仇人！那便是金輪法王和那些蒙古人！”
　　長輩的希翼，完顏萍的枯等，還有自己的姑姑……
　　眼下的楊過，心中很是沈重，他這是第壹次發現這般的活法很累。
　　“……”
　　嶽緣沒有說話，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對方，他自個兒還有個跛腳姑娘的事情擺在那裏了。比起楊過，嶽緣相比起他的問題同樣不少，而且還因為黃蓉摻雜上了壹個小龍女。
　　故而，嶽緣雖然只是提起，卻沒有任何的理由去教訓對方。至少，現在的嶽緣不行。
　　目光安靜的看著楊過壹杯壹杯的飲著酒水，最後甚至拿起了酒壺仰頭就灌，嶽緣卻沒有任何的阻攔，只是那麽靜靜的看著對方。
　　對於楊過娶郭芙，嶽緣雖是意外，但是也在意料之中。因為現在的楊過還是年輕人，還不是那個經歷了那麽多，感情沈澱下來的楊過。在原書中，每當楊過與小龍女之間的感情出現了波折後，楊過便會去招惹其他的女子。
　　陸無雙如此！完顏萍如此！程英如此！公孫綠萼更是如此！
　　而當嶽緣摻雜於其中後，跛腳姑娘陸無雙沒有撞在楊過身上，卻是撞在了嶽緣身上，至於程英倒還好，她本身便是壹個獨立安靜的女孩兒，該是她的便是她的，不是她的她不會去強求。
　　那位於絕情谷的公孫綠萼楊過現在顯然沒有時間去招惹，她還是活在那個幽靜的谷中，有著屬於她父親的關愛，也不知道他父親那裏發生的齷齪時期。
　　活的愉快，活的安靜，這便足夠。
　　至於完顏萍……
　　當初是有著陸無雙的途中打斷才使得楊過沒有行差踏錯，但眼下……
　　“嶽道長，妳曾經在襄陽說的話，我也聽過。”
　　“這襄陽硬靠我們這般守下去，估計很難！”
　　楊過低著頭，僅存的右手輕輕的撥弄著桌子上的酒杯，看著那杯子滴溜溜的在桌上打轉，嘴上卻道：“我想拜托妳壹件事情！”
　　“嗯？”
　　嶽緣壹楞，手上的酒杯放了下來，裏面還有著半杯的酒水，剛剛卻是沒有絲毫飲壹絲壹毫，這麽長的時間不過是在鼻前細嗅著那股清酒之香。目光聚精會神的盯著楊過，而楊過則是面不改色的與嶽緣對視著。
　　半晌。 “哎！”
　　壹聲嘆息從嶽緣的嘴中發出，道：“如果楊兄弟以後沒有死的話，我答應了！”
　　壹只羊也是放，兩只羊也是放！
　　既然自己身邊多了壹個小龍女，再度安插壹個完顏萍又如何？當然，前提是什麽，嶽緣已經做了回答。但是嶽緣可不希望到時這樣的事情發生。
　　眼下造就如此局面，其實也算得上有著嶽緣的壹份功勞。
　　“那……”
　　嘴角輕揚，自從在他的心中小龍女死去後壹直很少笑的楊過，笑了，道：“謝了！”
　　很奇怪！
　　嶽緣與楊過兩人這般似君子，又不是君子的交談，卻沒有絲毫的不妥，兩人之間真正論的上的關系其實也只不過是點頭之交。但在赤練仙子和小龍女的關系後，嶽緣與楊過的關系才算得上是拉近了不少。
　　楊過可以說，算得上是嶽緣的晚輩了。
　　劈裏啪啦！
　　屋外，頓響壹陣連綿不斷的聲音。
　　“……下雨了！”
　　起身，走到窗前，壹把推開木窗，頓時壹陣夾雜著泥土芬芳的氣息濕潤空氣迎面打來，給嶽緣的臉上添上了絲絲濕潤。
　　目光落在那院子裏的巨大芭蕉上，三月的雨滴就那麽不斷的砸在上面，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雨打芭蕉！
　　倒也給這個房間平添了壹份愁緒，只是不知道這份愁思是屬於誰的？又或者兩人都有？
　　……
　　襄陽，悅來客棧！
　　三樓。
　　房間木窗被隨意的推開著，壹身粉色道袍的尹誌平就那麽側身的坐在邊上，輕靠著窗，面無表情的望著外面那絲絲朦朧。
　　於襄陽的途中，尹誌平知道了在前面發生的事情。
　　楊過迎娶了郭靖的大女兒郭芙為妻……
　　當尹誌平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笑了。
　　笑的肆無忌憚，笑的捂著肚子跪在了地上，笑的滿臉淚水，壹直笑到精疲力盡的癱軟在地。
　　值得嗎？ 不值得啊！
　　尹誌平在心裏為了小龍女不值得，他完全沒有料到楊過竟然會作出如此事情，他不了解，卻也無法理解。
　　心，更加的冷了。
　　柳眉微蹙，尹誌平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前的銅鏡上，那鏡面也因為三月的雨沾染上了絲絲霧氣，根本看不清晰。只能在那上面，看到壹個模模糊糊的人影。
　　那清冷，那人影……
　　是龍姑娘嗎？
　　望著銅鏡，尹誌平聽著窗外的雨聲，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