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賭徒的命運

　　雷恩很認真的學了這門【凝氣化罡】。
　　這門秘法對於普通超凡者來說，入門難，但更難的是要耐得住寂寞日復壹日的苦修。
　　凝練鬥氣是壹個很枯燥的過程，像是繡花壹般，得全神貫註把精力和時間耗費在上面。
　　這也是為什麽這位七十年前的“奧瑪第壹人”突然銷聲匿跡，而在這幽暗的皇宮艙室裏守了這門多年的寶庫的最重要原因。
　　當年的武道界，他已經再無敵手。對於壹個“武癡”來說，財富、虛名、享樂什麽的，全然比不過對武道至高的最求。
　　安德魯便沈下心來的苦修這門秘法，這才有了雷恩看到這壹冊完善的秘法全本。
　　……
　　兩個小時後，教學也接近了尾聲。
　　“好了，該教的我都教給妳了，後面就只能妳自行領悟苦修了。”
　　安德魯原本只是打算把“賀禮”這事兒了結，給了秘籍講兩句就好。
　　可後來才發現是雷恩他見過“天賦”最好，最合適修煉這門秘法的人，也就有了惜才之心，講到了現在。
　　說到這裏，他不免多提了壹句，道：“妳的天賦很好，或許妳能比我走的更遠。但氣功修行是壹個漫長的過程，未來很多年，妳或許都把絕大部分精力放在上面，希望妳能堅持下去……”
　　“多謝前輩賜教！”
　　雷恩鄭重其事的點點頭。
　　這壹課，受益良多。
　　安德魯的話，確實讓他覺得領悟了“氣功師”真正精髓。
　　但“武癡”不是誰都能當的。
　　數十年如壹日在幽閉的艙室裏苦修，這不是誰都能辦到的。
　　特別是對於雷恩這個想看看這個世界如何精彩的穿越者來說，花花世界的誘惑力很大。他也需要大把的時間去了解這個世界，去探索，去冒險，去享受這壹場穿越的人生旅行……
　　不過，他雖然做不到面壁苦修，但他有“智腦”，夢境時間多啊。
　　二十倍的夢境時間，提前設定好系統修行程序，想偷懶都不行。
　　所以這門秘法，對他來說，修行並不難。
　　安德魯沒有再說多，他自己時日無多，沒有任何事情看不開的。
　　該教的都教了，最終是否能學成，還得看造化。
　　……
　　秘法已經傳授，“賀禮”的事情告壹段落。
　　這時候，安德魯又說道：“密室裏還關了壹個家夥，多普勒應該給妳們說了，那是他的私生子。現在，妳們也壹並把他帶走吧。”
　　頓了頓，這位斯普格林皇族的老祖還不忘吐槽老皇帝，道：“多普勒就是太優柔寡斷了。既然當了皇帝，就該做好覺悟。在那個位置上，哪有什麽亂七八糟的感情可言，帝國的利益高於壹切。早發現招殺了，哪裏會走到現在……”
　　這話，道盡了帝王心術的冷漠壹面。
　　處在權利高位上，沒有什麽比皇權利益更重要。
　　親情、愛情、友情……都可以舍棄。
　　雷恩壹聽，想著老頭嘴裏說的“私生子”，自然就是那個瞇瞇眼了。
　　他也沒想到，原來梅特涅居然被關在這裏，還有壹個頂級強者看管著。
　　而這時候的，安德魯又告誡道：“不過，那小子的是‘賭徒序列’的傳承人，能力非常棘手，心性也有些偏執扭曲……妳們要小心壹些。”
　　停頓了壹瞬，他看了看尤彌爾又說道：“雖然多普勒說要讓他活著，但那小子給我的感覺很危險。萬壹他有任何異動，妳們殺了他就好。”
　　尤彌爾聽著秀眉微蹙。
　　她和梅特涅沒什麽交情，僅僅是之前在皇都的時候，在皇後身邊見過幾次。
　　原以為是敵人，可現在看來，好像又不是。
　　雷恩倒是面色如常。
　　以前不知道他身份的時候，總覺得這家夥做事兒“三面兩刀”，搞不清楚到底幫誰。
　　現在知道了他是為了復仇了而來，他做的那些事情，還有那想要貴族體系崩滅的扭曲心態也能理解了。
　　……
　　不多時，三人走過了壹條昏暗的密閉甬道。
　　老頭領著雷恩和尤彌爾來到壹間有魔法結陣的鐵門前，這裏還有幾個重甲護衛。
　　開門之前，安德魯再次神色嚴肅地說道：“賭徒序列是精神力專長的能力，他們擅長占蔔和精神詛咒，手段防不勝防。這間屋子有禁魔的禁制，但並不能完全限制他的能力……所以，壹會進去後，妳們要多加留意。”
　　語氣很嚴肅，仿佛這鐵門打開後，他們將面對壹頭兇殘食人的猛獸。
　　“……”
　　雷恩聽著沒說話，眉頭也微微壹皺。
　　他和梅特涅雖然只有壹面之緣，談不上什麽交情。
　　不過，他總覺得那家夥不壞。
　　當初卡沃大師和這家夥打過壹段時間的交道。他的評價是：梅特涅此人有大才，心性不壞。
　　若非如此，當初卡沃也不會在賭上光輝城命運的關鍵賭局上，讓了壹局。
　　……
　　“嘎吱……”
　　厚重的鐵門打開，發出了略顯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響。
　　這是壹間還不錯的屋子，簡至少不像是牢房。
　　雖然沒有窗戶，但該有的家具壹應俱全，還挺寬敞。
　　聽到進門前安德魯的告誡，雷恩已經做好看到壹個徹底“黑化”，暴戾人格占據主導的梅特涅時候。
　　進來卻發現，那瞇瞇眼很平靜地在桌上玩著撲克。
　　他聽著有人開門，似乎並不意外這時候會有人來找。
　　擡頭微微壹瞥。
　　無論是安德魯，還是尤彌爾兩個大高手在眼前，他都沒有多看壹眼。
　　不過，可看到雷恩的時候，梅特涅眼裏這才浮現了壹抹詫異。
　　壹瞬後，還主動笑著起身打招呼，道：“雷恩先生，好久不見了。”
　　語氣非常客氣，壹副人畜無害的紳士做派。
　　雷恩也回應道：“梅特涅先生，好久不見。”
　　壹旁的安德魯聽著兩人認識，略微有些意外，可也沒說什麽。
　　而這時候，梅特涅去猜到了三人的來意，直接問道：“是那老東西讓妳們來放我出去了？”
　　這句“老東西”，雷恩看著他眼裏，瞬間就掠過了壹抹紅芒。
　　頓了頓，梅特涅又冷笑著嘀咕了壹句：“嘖嘖，看樣子……那老家夥熬不過今晚了。”
　　“……”
　　雷恩不知道這家夥被關在這裏，又是如何猜到外面的局勢，但他就是知道。
　　難不成是占蔔能力？雷恩猜到。
　　老皇帝壹死，梅特涅也算大仇得報。
　　但這家夥臉上並未表現出多少喜色，而滿是猙獰地說道：“那老東西真以為我是在他的大發善心的‘施舍’下，才能活命的？呵呵呵……可笑。”
　　語氣很低沈，任何人都能聽出那咬牙切齒的譏諷之意。
　　再壹看，梅特涅也瞬間就轉變成了那暴戾人格，嘴裏溢出了壹抹妖冶的弧度。
　　見狀，安德魯瞳孔微微壹縮。
　　他微微側身，地擋在了雷恩和尤彌爾身前，冷冷地朝梅特涅警告道：“小子，若不是看在妳身負我們斯普格林皇族血脈的份上，才留妳活命。否則，老頭子不介意現在就給妳壹個痛快！”
　　“呵呵……老家夥，妳自己都沒幾天好活了，說話哪裏這麽硬氣？妳們還真以為我回烏森巴爾來，是等候妳們發落的？”
　　梅特涅毫不留情地嘲諷著，似乎根本不怕安德魯會殺他，“明日之後，妳們斯普格林家族就會徹底成為過去。呵呵，還狗屁皇族！事到如今，妳們還覺得妳們這些所謂的貴族，所謂的皇族血脈就能高人壹等？”
　　“……”
　　安德魯沒接這話茬，目光卻顯得很陰沈。
　　雷恩看得出來，他是真沒想留這家夥活口。
　　這時候，老頭似乎再不想見到梅特涅，怕是再說下去，會忍不住要扭斷這家夥的脖子。
　　他扭頭偏頭看了看尤彌爾，沈聲說道：“妳們把他帶出去吧。”
　　尤彌爾覺得氣氛很奇怪，偏頭用余光看了壹眼沒雷恩。
　　她自己也是奧瑪皇族，所以被這地圖炮也波及了。雖然她自己也知道現在皇權爭奪很激烈，可最終都是他們斯普格林家族的內部鬥爭，那什麽“徹底成為過去”聽得很刺耳。
　　她有些懷疑自己哥哥的決定是否正確。放這家夥出去，真的好麽？
　　雷恩卻習以為常。
　　這家夥的暴戾人格壹面，總會把“骯臟的貴族就該毀滅”這話掛在嘴邊。
　　他開口說道：“梅特涅先生，我們來這裏是應多普勒陛下的托付。他想讓我們帶著妳離開奧瑪皇都。”
　　聽到雷恩說話，梅特涅仿佛突然就恢復了平靜。
　　“出去？”
　　他搖了搖頭，似乎並沒打算離開這裏的想法。
　　而這時候，他才慢悠悠地說道：“臨死之前，原本還有壹點小遺憾的。那就是沒去那個風頭正盛的‘黑龍城’看看。沒想到，現在卻有幸看到了作為城主的雷恩先生妳。”
　　停頓了壹瞬，梅特涅才又瞇著他那標誌性的瞇瞇眼看著雷恩，露出了陽光壹般的笑容，又道：“雷恩先生，妳還真是讓人大吃壹驚啊。沒想到，妳居然真用妳的那套社會秩序的理論，建立起了壹座理想中的城池。”
　　臨死之前？
　　雷恩捕捉到了他話中壹絲不同尋常的詞匯，心中閃過了壹抹疑色。
　　但他沒多問，而是苦笑壹聲，回應道：“建立‘黑龍城’不是我壹個人的功勞。還有尤彌爾殿下，我老師伊魯貝克，科爾曼族人，還有圖斯特老爺子和大家共同努力，才建立起了那座城池……”
　　梅特涅搖搖頭，並不認可他的謙虛，道：“沒有完美的理論支撐，哪怕是再多的資源，也不可能建立起那麽壹座偉大的城池的。雷恩先生有無人能及的驚世之才……”
　　他這話毫不掩飾自己的對“黑龍城”，對雷恩的贊譽和推崇，又道：“原本我還在奧瑪崩滅之後留下了壹些想要改變這個社會秩序的‘種子’。但現在看來，都不及妳的‘黑龍城’。不……是遠遠不及。雷恩先生如此壯舉，對這個時代有這非同壹般的意義。”
　　“……”
　　如果換個人，吹自己也就罷了。
　　可眼前這個瞇瞇眼……可是真有大本事的人。
　　雷恩被壹個“真高手”捧得很高，神情略顯不自在。
　　建立黑龍曾那壹套社會秩序，這都是前世無數先輩們的智慧結晶，無數歷史試錯後的成果。
　　他自然不敢居功。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談這個話題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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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這個安德魯都如臨大敵的梅特涅，雷恩倒是沒覺得多少威脅。
　　這時候，他說道：“梅特涅先生，如果妳現在方便，就跟著我們離開這裏，可好？”
　　原本是打算回皇宮休息壹晚的，現在聽了幾個小時的課，馬上就要天亮了，正好也就順道帶著這家夥出去。
　　可讓人沒想到的是，梅特涅卻拒絕了：“雖然我也很想活著出去，去妳的黑龍城看看。但大概是沒機會了……”
　　“？？？”
　　雷恩聽得滿頭霧水。
　　這家夥看上去氣色紅潤，不像是身體有恙的樣子的。
　　可他話裏的意思是，他命不久矣了？
　　雷恩隱約覺得，這家夥話裏可能涉及到了他賭徒壹脈的某些傳承的原因。
　　然而，他還真猜中了。
　　似乎在臨死關頭，梅特涅也沒什麽藏著掖著的意思，說道：“我壹直壓著最後壹次‘賭局’，就是為了等著聽那老東西的死訊。現在，也差不多壓制不住了……”
　　“但也正好。和預料的瞬間差不多。”
　　他的語氣很從容，仿佛對自己的生死毫不在意。又看了壹眼雷恩，解惑道：“賭徒的命，除了老天能剝奪，就只能掌握的我自己手裏！那老東西以為這樣做，就能讓他良心少受譴責。很可惜……他的‘施舍’顯得那麽懦弱可笑。我這條命，早就賭給了天命。‘小醜牌’的使用，不是沒有代價的……”
　　原來【賭徒序列】的能力很強，也很詭異。
　　無論是占蔔，又或者是“小醜牌”，其實都是在用性命的做賭註，和天命爭壹點機會。
　　使用能力的威能越大，需要付出的代價就越多。
　　梅特涅繼續說道：“為了能快速掌握賭徒序列的傳承，獲得報仇的機會，我多次使用了【小醜牌】。這個能力讓我幾次免遭橫死，但代價也越來越大……”
　　而這時候，詭異的壹幕出現了。
　　就這時候，梅特涅的身前，突然出現了五十四章撲克虛影。
　　與普通撲克不同，這些撲克的背面都是壹些玄奧之極的魔法紋路。
　　“第壹次，為了躲避仇家追殺，我使用了小醜牌。天命給了我二選壹的機會，只要挑出紅色牌，就能活命。很幸運，我選對了……”
　　“第二次，為了進階超凡五階，我又使用了壹次窺探法則奧秘的能力。天命給了我四選壹的機會，只要我挑出黑桃牌，就能活命……”
　　“第三次，天命給了我選擇‘King牌’的機會……”
　　“第四次……”
　　“……”
　　“第六次，也就是最後壹次。當初在光輝城為了免除昆廷的暗殺，我使用了能力豁免死亡。而這壹次，天命給了我壹個很棘手的選擇。當年，我的老師，就是死在這壹次選擇上。”
　　頓了頓，梅特涅這才瞇眼說道：“這壹次，我需要挑出‘彩色JOKER牌’才能活命。”
　　這話壹出，雷恩三人也立刻就明白為何梅特涅會沒覺得自己能活著的。
　　壹副牌五十四張，只有兩張小醜牌。
　　彩色只有壹張。
　　也就意味著，他活命的幾率只有五十四分之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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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恩聽了這後遺癥，心中只能說壹句“臥槽”。
　　這賭徒序列的能力太他麽邪門！
　　每壹次使用能力都是賭命，必須要連續贏下去，才能活命。
　　輸壹場，立刻就死！
　　怪不得叫“賭徒序列”，這特麽太……太瘋狂了。
　　腦子正常的人，誰會選擇進階這個超凡序列？
　　而這時候，梅特涅突然露出了壹抹釋然的笑意。
　　似乎已經做好了坦然赴死的打算。
　　“以前幾次，無論幾率多麽渺茫，我都覺得自己能活下去。因為我有活下去復仇的信念。而現在，命運已經給了我最好的結果了，我實在想不出，我還有什麽理由能向天命討要活下去的希望……”
　　他沒有著急挑選撲克，那壹雙迷成了壹條縫的雙眼，閃爍著熠熠精芒。
　　說完這話，他突然看著朝著雷恩笑了笑，問道：“雷恩先生，妳覺得我該選哪壹張撲克？”
　　第壹次，賭徒把選擇自己的命運的權利，交給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