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第005章　吃了狼鞭
　　發小壹起合尿泥玩著長大的壹對好夥伴，說笑著繼續往鑠陽城裏殺奔而去。
　　摩托車終於在傍晚跑到了鑠陽城北邊的屏障，錦陽山。
　　壹條公路劈開錦陽山，從山脈中蜿蜒而過，城市中的高樓遠遠在望。
　　夕陽的余輝將連綿的青山和遠處的城市籠罩在壹片霧氣蒙蒙的嵐藹中。
　　千谷生將車拐進山中壹條荒僻的小路上，徑直開到壹座小院門前，停了下來。
　　小院裏沒人，院門沒關，他把車推進去，喊了壹聲，「奎叔？奎叔？」院子裏沒人應答，推開屋門，壹看，家裏也沒人。
　　他回頭沖載龍嘿嘿壹樂，說，「奎叔不在，咱們先自己歇歇吧。」說著，象到了自己家壹樣，進了屋門東張西望，納悶地說：「家裏怎麽空蕩蕩的？怎麽回事啊？奎叔出去怎麽也不鎖門？」載龍不明就裏地跟著他東張西望，問：「妳小子，怎麽在這邊還有認識的人？這兒住著誰啊？妳怎麽認識的？」正說著，院子的門呼啦，被人推開了，壹個身影匆匆跑了進來。
　　千谷生壹看，就喊了壹聲，「是櫻姐姐吧？奎叔呢？」那個被叫做櫻姐姐的女孩子約莫二十來歲，正哭著跑進來，擡頭壹看倆大男人站在她家屋裏，嚇了壹跳，壹看是千谷生，就哭著說，「谷生呀？妳怎麽來了？妳快跟我去醫院看看吧，我和我爸剛從海南回來，壹進院子，他就犯病昏倒了，剛才救護車把他送到醫院了，醫生讓我回來拿錢交押金，嗚嗚嗚嗚，我得趕緊回去。」說著，就把屋子裏兩個旅行包打開，翻找著錢夾。
　　谷生壹聽，回頭沖萬載龍說：「我得跟櫻姐去趟醫院，妳留在這兒看門。」說完，就跟著慌張的櫻姐跑了出去。
　　萬載龍本來也想去，可是不知道谷生跟這家人到底什麽關系，不好貿然摻合，於是就留守了下來。
　　天色黑了下來，萬載龍在這座山中的小獨戶裏溜了壹圈，也沒發現半口吃的。
　　乖乖，這四野不著人家的，肚子餓了可咋整？
　　中午在河套子裏跟杏花嫂子的壹通野兒合，讓他年輕容易餓的肚子更加空虛起來。
　　看這苗頭，今天晚上甭想進城了。幹脆，把那條壹路顛簸已經咽了氣的魚，給燒了吃了吧，再不吃就臭了。
　　他在院子裏的柴堆上扒拉了壹些幹木頭，堆在院子裏烤起了魚。
　　靠，本來想著趕進城裏跟麥良哥喝酒罵娘來著，不知道谷生這小子為什麽要先跑到這荒山獨戶裏來攬饑荒，酒喝不成，連肚子都填不飽了。
　　魚烤好了，倒是噴香，他就著黑抓著魚，象啃煮玉米壹樣，從魚頭啃到魚尾，壹條魚的半片肉兒身，就全部進了他的腸胃。
　　三下五除二吃掉魚，肚子裏的饞蟲猶未打下去，正尋思著進山再尋摸點吃的，卻聞到壹種獨特的香味從沒有燃燼的柴火堆裏飄散出來。
　　香，特香，奇香，帶著壹點糊燎味的香，還帶壹點腥和臊味，跟狗肉味差不多，卻又有種羊膻味。
　　他低頭去柴堆裏扒拉了壹下，壹截黑不溜秋的棍狀東西冒著煙，被他扒拉了出來。
　　是爺爺割下來的狼鞭。
　　跟載龍在龍吟山的山洞裏相依為命共住了近二十年的這只老狼，終於敵不過自然壽命，在前天壽終正寢了。
　　老狼死時，他很難過，心頭梗的喘不過氣來，但是努力忍著，壹滴淚都沒有掉。
　　爺爺說過，塵歸塵，土歸土，世間所有生靈，都是偶然的來，必然的去，只要活著走這壹遭自認無撼無悔，該死的時候就坦然就死，沒啥好悲傷的。
　　萬載龍是壹個孤兒，自小與獸為伍，揀他回來放養的爺爺萬算子終年遊走四方，行蹤不定，所以載龍自小就鍛煉了超強的獨立生存能力，心特硬，再難受，也不會輕易流眼淚的。
　　爺爺把老狼的皮剝下來硝了，肉和骨頭由著載龍埋在了他居住的龍吟山頂的山洞上方石崖上。
　　狼的鞭被爺爺用藥泡制了，說是風幹了可以做某些藥的藥引子，每次割下壹小片來用。
　　載龍舍不上跟老狼的感情，把這黑個乎乎的東西要了來，穿了牛皮繩，隨身戴在衣服裏頭，當個念想，等爺爺什麽時候把它當藥引子割完了，他也就可以徹底忘掉老狼了。
　　沒想到，剛才他光顧上烤魚了，這幹鞭從領口裏脫落出來，掉進了柴堆裏燒熟了。
　　聞著那奇異又帶腥臊氣的香味，載龍把它掂在手裏翻過來復過去地看了又看，嘆了口氣，說，老狼啊老狼，妳到死了都要鞠躬盡瘁啊，知道我今兒肚子餓了沒吃飽，特意給我果腹來了？
　　感嘆了壹番，心想既然已經烤熟了，估計也做不成爺爺的藥引子了，幹脆，吃掉吧！
　　他用手摩挲了壹下上面烤的焦黑的外皮，放到嘴裏就啃起來。
　　哈，還真不是壹般的香，又臊又香，沒法形容的壹種味道。
　　狼鞭很快吃完，肚子裏舒坦了壹些，口裏卻渴起來。
　　他滿屋子沒找著水，只在院子裏有個機械壓井，沒有引水也壓不上水來，他幹脆出了門，尋思著到山上找點水喝去。
　　出門，屋後就是壹個天然水窪，那水在星空底下瓦亮瓦亮的，煞是喜人。
　　他蹲下去，將臉紮在水裏頭，咕咚咕咚喝了個夠，然後仰起臉來，啊了壹聲，說，「痛快！」就地躺在水邊的石板上，看著滿天星鬥，心說，這鑠陽城外面的星，看起來還沒我龍吟山頂上的亮哪，切。
　　城，到底有什麽好的呢？為什麽那麽多人進去了就不想回鄉下了呢？
　　聽谷生說的，麥良哥在城裏混的那麽窩囊，也不樂意回村裏去過什麽我有幾畝三分地、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
　　石板被白天的太陽曬得余溫尚未散盡，身子躺在上面很舒服，他正天馬行空地瞎想著，耳朵卻機警地聽到奎叔的院門被人推響了！
　　他壹個鯉魚打挺跳起來，心說，這個荒郊野外黑燈瞎火的，什麽人會來這兒呢？既然谷生讓我留下來看門，我可得負起責任來。
　　這樣想著，他便轉身回了小屋的前邊，壹看，有個人影正站在院門口，小心翼翼地問，「請問，有人嗎？」是個女聲，聽起來顫顫的，還蠻好聽，顫得萬載龍的全身莫名的癢將起來。
　　天真是太熱了，他感覺身上好象流竄著壹把火，拱得他全身火燒火燎的，奇怪，他從來沒這麽熱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