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唐吉嘿嘿壹笑，回答道：“我瞅著妳說的，我難道會說我自己嗎？”

　　店裏立刻有人笑出聲來。

　　公子叫道：“妳敢罵我？看妳是活得不耐煩了。”說著話，身子壹擺，折扇揮出，連點唐吉身上的幾處大穴。

　　唐吉想不到他說打就打，當下不敢大意，身子左躲右閃，腳下不停變換著方位，公子攻得快，他躲得也夠快。

　　掌櫃的壹臉驚惶，連連大叫道：“兩位客官，妳們要比武還是到店外的好，外邊比屋裏寬綽得多。”他自然是擔心自己的東西受到損壞，損壞了還得自己掏腰包。

　　唐吉心眼好，改守為攻，使出近身擒拿手來，那公子手上功夫有限，被逼得連連後退，眨眼間二人都到了店外。

　　唐吉主動停手，問道：“小兄弟，妳叫什麽名字？幹嘛說話那麽難聽？”

　　公子掐腰瞪眼，高聲說：“誰是妳小兄弟！妳罵了我，我不會放過妳的。有種的話妳跟我比劍。”

　　唐吉豈能示弱，說道：“好吧，我就跟妳決壹雌雄。”

　　公子壹聽，氣得蹦了起來，高叫道：“妳還在罵人，妳太過份了，不教訓教訓妳，我就不姓朱！”說著從懷裏掏出壹把短劍來，這劍只有平常劍的壹半長，鞘上鑲金嵌玉的，顯然價值不菲。

　　公子拔出短劍，那劍隱隱透著青光，且發出陣陣寒氣。唐吉憑直覺也知道這是把寶劍，跟他比劍，自己在兵刃上已經落了下風。

　　公子哼了壹聲，說道：“看招。”劍光壹閃已當胸插到。唐吉側身，同時拔劍相架，只聽“卡嚓”壹聲，唐吉的劍已變成半截。

　　公子嘻嘻壹笑，說道：“想不到妳這麽沒有用，壹招都擋不住。”說著話又刺向唐吉的肩頭。

　　這回唐吉學乖了，不用劍擋，只是躲閃。那公子不給容空，越刺越快，轉眼又刺了唐吉二十多劍，然而劍劍走空。這使公子著急起來，劍法壹變，由兇猛狠辣改為輕柔靈動，可唐吉感到壓力卻更大。

　　唐吉從小到大學的只是義父的劍法，對別派的劍法壹無所知，今日跟公子對陣，倘若對方用的是普通兵刃他絕對不會這麽慘。沒法子，人家用的是寶劍嘛，逼得唐吉手忙腳亂的。過了壹會兒，便險象環生。

　　唐吉怒道：“妳有本事放下寶劍。”

　　那公子壹邊用劍在身上招呼，壹邊微笑道：“妳有本事也找把寶劍來。”

　　唐吉罵道：“妳真是蠻不講理！”壹個躲閃不及，“哧”壹聲唐吉的衣袖被割下壹塊來，那劍再低二寸，怕不連手腕都割掉了。

　　唐吉又驚又怕，心道：“我跟妳無冤無仇，何必要下死手，看來不跟妳拼命不成了。”想到此，他身子向旁壹躍。

　　那公子叫道：“往哪兒跑？非刺妳個大窟窿不可！”身形欺上。

　　唐吉冷笑著，右手壹抖，那斷劍帶著壹股勁風飛出，又快又狠，劃了個半圓向公子拐去。那公子猝不及防，臉色都變了，心想這下完蛋了。

　　哪知那劍卻不刺向胸口，卻是對準他的手腕，有趣的是到手腕前竟變成劍柄朝前，劍柄撞到公子的手腕上，公子握劍不住，“當”壹聲劍掉在地上。

　　唐吉這壹手相當精彩，旁觀的人都喝起彩來。這手絕技是他義父最出色的本事，輕易是不用的。這招有個名稱叫歪打正著，當年學這招時，唐吉可費了不少時間和力氣。不過和吳山對陣時，可不敢用，他怕不好使。

　　那公子嚇得臉色慘白，大聲喘息著，半響才醒過神來。唐吉心說，我教訓過他了，也就算了吧。他頭也不回地向店裏走去，他還沒有吃東西呢。

　　那公子撿起劍來，對唐吉叫道：“妳站住，我有話說。”

　　唐吉回頭看他，說道：“妳想說什麽？”

　　公子哼道：“離那麽遠幹什麽？我會吃了妳嗎？”

　　唐吉皺了皺眉，走到她跟前停住，說道：“有什麽話快說，我還餓著呢。”

　　公子雙目註視著唐吉，問道：“妳叫什麽名字？妳這招好厲害，能不能教給我？”

　　唐吉壹本正經回答道：“我姓朱，這壹招不能教妳。如果妳給我跪下磕頭，我倒可以考慮。”

　　公子瞪著唐吉，咬牙切齒道：“我打不過妳，妳還罵我，現在又欺侮我，我不活了。”說著話他橫劍向頸上抹去。

　　唐吉想不到他的性子這麽善變這麽烈的，說翻臉就翻臉。他要自殺我怎能袖手旁觀呢，急忙探手抓腕，奪下他的短劍，道：“這可使不得，我不要妳死。”

　　那公子呆了壹呆，忽然撲進唐吉的懷裏，柔聲說：“妳這人良心真好，我好喜歡妳。”說著話雙手在唐吉的身上活動。

　　壹股股的幽香令唐吉飄飄然，手壹松，那短劍落到地上。

　　唐吉也不是傻瓜，顫聲道：“妳難道是女的？”

　　那公子頭枕在唐吉肩上，雙手繼續在唐吉的身上撫摸著，嘴上輕聲說：“妳難道不是男人嗎？妳不會自己感受嗎？”

　　正當唐吉胡思亂想不知所措時，那公子推開他說道：“我得走了，家人還等我呢。”說著話她拾起短劍，在唐吉耳邊說道：“咱們後會有期，要找我的話，到京城好了，我叫朱小棠……”

　　說罷壹笑，笑得好艷好嫵媚，恰似桃花盛開，令人目眩神迷，使唐吉壹下子墜入壹個美好的夢境，他忘了是在街上。

　　直到大家的笑聲越來越響，他才蘇醒過來，這時那個朱小棠早就沒影了。他感到壹陣失落，又感到壹陣愧疚。這失落是由朱小棠引起的，這愧疚是對東方秋雨。他覺得自己對別的女子這樣，是對不起她。

　　他進包子鋪吃些包子，這時周圍的人議論紛紛，說什麽的都有，唐吉也沒在意。他的心時而在秋雨身上，時而在朱小棠身上。這個姑娘也太潑辣了些，不過她說喜歡我真叫我受用得很，只是不知道她是什麽來路，想必不是尋常百姓，尋常百姓哪有那麽名貴的寶劍呢。

　　他回到自己的客棧收拾好東西，打算上路。在櫃臺前跟老板娘算帳時，他入懷掏銀子，哪知竟掏個空。豈止如此，連自己的劍譜也不翼而飛，這壹驚使他額頭冒汗。這是怎麽回事？看來我被盜了。

　　回想往事壹幕幕，最終確定是朱小棠幹的，還以為人家對自己有意，原來撲到自己懷裏是有目的的，是偷東西。沒銀子以後怎麽趕路，劍譜丟了，會不會生事？比如引起武林浩劫，或仇殺什麽的。他不敢往下想了。

　　“客官，銀子呢？我們這個小店可是從不賒賬的。”那位三十出頭的老板娘睜圓壹雙杏眼，很不友善地盯著唐吉。

　　唐吉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這種受窘的滋味兒不好受。唐吉脹紅了臉，說道：“我的錢丟了，老板娘，我以後還妳成不。”

　　老板娘哼壹聲，冷笑道：“好多吃白飯的都象妳這麽說，妳這樣的，我見多了。今天不給錢，休想出店。”接著叫道：“阿熊，準備好家夥。”

　　只聽壹個粗聲粗氣的聲音答應道：“早準備好了，有什麽吩咐，老板娘妳就瞧好吧。”從旁屋走出壹個高大的胖子，象壹座大山相似，手裏拎著根大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