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 歸鄉
　　為了省錢，也為了躲開春運的人潮，我們向單位請了假，透過關系買了夜車的軟臥，提前兩三天離開了省城。
　　打從我們交往開始，小謙很少跟我聊他們家的事。
　　他說，他生長的後山村，在地圖上找不到，它是在我們這個省最偏僻荒涼的旮旯角落。從後山村得走半天路，才到得了前山村。那會兒，前山村壹天只有壹班公交車到縣城，要是沒趕上了，還得在前山村過壹夜。就算到了縣城，還得搭壹天火車才能到達我們現在住的省城。
　　他打小 學畢業就離開後山村，寄住在縣城的親戚家讀中 學。壹年也難得回家壹趟。考上省城的大學之後，就更沒回去過了。
　　他總說，他小 學畢業就離開山村，壹個人到縣城讀中 學，又壹個人到省城讀大學。所以家裏的印象很模糊，也沒有什麼特別好說的。就這樣壹語帶過。
　　這次從我們決定返鄉以後，小謙似乎就變得不壹樣。好像多年的期待終於要實現了，又好像很怕面對這個期待。我問了他。他說沒事，是我多疑了。
　　火車終於開動了。在火車上，小謙看著漆黑窗外，沈默了好壹陣子，最後好像下定決心，鼓起勇氣跟我說，「芳，其實這次回去對我有非常特殊的意義，可是後山村有些特異的風俗人情，我又怕傷害到妳。所以才壹直遲遲沒有成行。」他嘆了壹口氣，接著說，「今天我該把我和村裏的情形好好跟妳說清楚。」小謙說，他小時候特愛學習，成績壹直很好。從縣城來的老師有什麼書，他都把它們借來看了。村裏只有小學，沒有中學，除了村裏幾戶經濟條件好的人家，幾乎沒有人到縣城讀中學的。小學畢業以後，他雖然非常想上中學，可是家裏環境不允許，他也不敢奢望。
　　沒想到學校的老師和校長去找了村長商量，說小謙是難得壹見的讀書料，如果就這樣輟學，可惜了壹個小 孩。
　　於是村長就找了書記合計合計。最後，是村裏大夥兒湊了點錢，村長和書記也出了力，安排小謙住到他們縣城的親戚家，才勉勉強強讓小謙壹路受完大學教育。
　　說起來，他是後山村唯壹的大學生，這次也是懷著感恩回饋的心情返鄉回家的，希望我要記得，萬壹物質條件不好，有什麼委屈，壹定要忍下來，別讓村民們失望。尤其，對村長和書記壹定要好好對待，別讓他們失望。
　　隨著火車有韻律的搖晃，我依偎在老公的懷裏，聽他說著他的故事，我覺得好幸福。我就拉長了尾音，撒嬌的說，「我的好老公，妳放壹萬個心好了，我這次壹定完全乖乖聽妳的。」「我的乖寶貝，妳先別急著答應，我的故事還沒說完哪。我們後山村有兩個特異的風俗，壹個叫切鋪、壹個叫趕轎……」老公對不起，我實在太困了，還沒等老公說完，我已經擁著滿腔的幸福入夢了。在夢裏，有公公、婆婆、大姐、大姐夫、大哥、大嫂、強哥、村長、書記、老師、校長、……好多好多人。
　　「芳芳、芳芳、快醒來、快到了。」車廂裏壹陣騷動，原來火車終於抵達縣城了。窗外壹片魚肚白的天光，已經天亮了。
　　我倆拎了大包小包的行李，磕磕碰碰的下了車，到了公交車站，發現距離第壹班到前山村的公交車還要壹個多鐘頭。還好車站旁的早餐店已經開門了。、老板娘扯開嗓門，在門口拉客。看她長得豐滿肥胖，雖然已經四十開外的，依然看得出來當年的風韻，滿屋的客人沖著她嘻鬧。
　　「老板娘，好久不見了，妳壹點都沒變哪。」興許是跟我們同壹班火車，剛下車的客人。
　　「呵、老楊、是妳啊。嘴巴還是那麼甜。妳啊、就是那張嘴、那個舌頭討人喜歡。」老板娘說著，就用手指輕輕刮了壹下客人的腮幫子。
　　「哈哈、感情老板娘還念念不忘我的三寸不爛之舌。」「是啊、妳這缺德鬼，有人像妳這樣趕轎的嗎？」這時，旁邊別的客人發話了，「趕轎？莫非老板娘也是後山村來的？」「沒的事，我哪來那麼好命是後山村來的。不過是當年跟著姐妹去了壹趟後山村，剛好趕上了趕轎。」老楊說，「可巧讓我遇上了妳，老板娘味口可不小啊。三個大漢子伺候妳，還嫌不過癮。」旁邊的客人聽了都哄堂叫好，「那天再趕上趕轎，讓我們壹齊侍候老板娘。」這段對話，我聽得似懂非懂。看看小謙，臉色倒是壹陣紅壹陣白的。
　　這時另壹個客人發話了，「可惜啊、最近後山村的年輕人都走了，很久沒聽過趕轎的事了。」我看了看小謙，對他說，「他們說的是妳們後山村的事，什麼是敢叫啊。」老公壓低了嗓門，附在我的耳朵，「現在人多先別說，吃飯要緊。」吃過了飯，在寒風中盼啊盼著，終於等到發往前山村的車子。壹大早的，乘客並不多。小謙東張西望了壹圈，也沒瞅見半個熟人。「大概只有我倆要去前山村的樣子。」果然車子壹路上坡，剛進入山區，客人就下得差不多了。車子壹直顛簸在蜿蜒的山路上，我差點沒把剛吃下肚的早餐吐出來，全身塌軟在小謙懷裏，又昏睡了過去。
　　「餵、餵、兩位小 娃兒，醒醒、醒醒，到終點站了。」搭了壹夜火車沒睡好，感情老公也跟我睡死了。比起縣城，前山村的氣溫低了些，還好處在山坳裏，沒有風，倒不覺得冷。老公要我在車站看著行李，他去找車。
　　過了半晌，老公搭個車來了。其實那也不算車，應該是農耕機改裝的鐵板車吧。老公說，「現在到後山村的路算是開通了，可還沒鋪上瀝青路面，也沒公交車。將就壹下，壹會兒就到。當年要走兩三個小時的山路，現在個把鐘頭就到了。」在路上開車的師傅跟我們有壹搭沒壹搭的聊著。「妳倆不是後山村的吧？
　　沒見過妳們。」
　　「我們是省城來的，來找朋友。」老公說。
　　「在省城還交得到這裏的朋友？可真不容易啊。」過壹會兒，師傅接著問，「聽過後山村的切鋪和趕轎習俗沒？」「好像聽過，倒底是怎麼壹回事？」我抓住機會，趕緊問他。
　　「嘿嘿……」那個師傅用色咪咪的眼神看了我壹下，說「我老實說，妳倆聽了可千萬別介意……」「要說就說，別搞得神秘兮兮的行不行。」我賭氣著說。
　　「我看不說也罷。」老公就想叉開話題。
　　師傅說，「妳倆可能不知道，後山村常年封閉，算是母系社會。家裏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女人當家，女人說了算。」師傅點了根香煙，接著說，「他們村裏新人結婚的當晚，新郎會被叫去跟家裏的女眷睡覺。新娘吶、自然就跟家裏的男眷睡了。這就叫做切鋪。」「妳、妳說，新郎和自己的媽媽、姐姐睡、睡覺？」我聽得臉紅心跳，都喘不過氣來。
　　「那算啥，新郎從小到大都不知道和媽媽、姐姐睡過幾回覺了。倒是新娘，新婚初夜就跟公公叔伯們同床壹被，那才叫精彩。」「怎麼說，新郎從小到大都不知道和媽媽、姐姐睡過幾回覺了？」我急著問。
　　「那就要說說後山村的另壹個習俗，叫做趕轎了。」師傅重新點了壹根煙，斜眼瞅著我起伏不平的胸部，接著說，「後山村平時沒啥慶典活動，新婚當天在男方家裏，也沒宴請什麼客人。但婚後第三天，新娘歸寧，女方就得辦個風風火火的回門宴。回門宴之後，雙方的至親好友可以留下來參加趕轎。趕轎的時候，場內的男女可以任意交媾，除非對方拒絕。
　　不過基於雙方的顏面，通常不會被拒絕。」
　　師傅涎著臉盯著我，接著說，「可惜妳們遇不上這個習慶了。要不然，兩位省城來的才子佳人男俊女俏，肯定是趕轎的搶手貨。」「得了、得了，別再胡說。」老公臉上壹陣紅壹陣白的打斷師傅。
　　「妳怎麼沒跟我說過這些事？存心是嗎？」我擰著老公的大腿，附在他的耳邊，小聲的質問他。
　　「我在火車上要跟妳說，是妳先睡著了。」
　　壹路閑聊，竟然壹下子就到了後山村。後山村也是在山坳裏，它的地勢比起前山村還要陡峭，壹眼望上去全是壹階階的梯田。幾間房子稀稀落落地散布在半山腰。
　　到了村口廣場，已經有些人在候著我們。我壹眼就認出公公和大哥，脫口就叫了「爸爸、大哥！」「咦、妳怎麼認得我們？」公公壹雙大手把我的小手握著。公公的手溫溫熱熱的非常粗糙，我心想，這雙手捏著我的乳房不知道該有多刺激啊。
　　「我豈止認得妳們，我每天晚上還被妳們入得高潮叠起哪。」我臉上堆滿笑意，嘴上不說，在心裏咕噥著。
　　「得了、得了，沒看到新娘臉都紅了。」婆婆過來壹手打掉公公的手，接著轉身抱著老公，「我可憐的謙兒，幾年不見，妳長高了，可還是沒長幾兩肉。」婆婆壹面抱著老公，壹雙手在他全身上下不斷撫摸著。大哥在壹旁只會搓著雙手，靦腆的看著我，傻笑著。
　　「來、來，跟妳們介紹，見過大嫂、老村長和老書記。還有現任的村長和書記。」壹壹打過招呼，村長和書記先走了。只留下老村長和老書記。
　　原來老村長和老書記年紀都大了，前年都退休了。兩位都是瘦瘦高高的身材，不同的是，老村長長得慈眉善目，而老書記瘦削的臉上，壹副眼鏡掛在鷹鉤鼻上面。壹道銳利的精光，不、應該說是色咪咪的綠光，從深度的近視眼鏡後面射出，好像可以看透我身上的厚毛線衣，我那36C堅挺豐滿的乳房就赤裸裸的曝露在他的前面。這是我第壹次真正體會到被視 奸的感覺，我不由得退了壹步，躲在小謙身邊。
　　「來、來、來，回家說話。」眾人幫我們拎著行李，再往山坡上的老家走去。壹路上，婆婆壹直牽著老公的手，她的眼神就沒離開過小謙。倒是公公和大哥壹左壹右，不時的攙扶我壹把，讓我別摔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