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蘇妍完全將時間和精力放在教學上，盡量讓自己停不下來。每天壹回到家，洗完澡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就連班上的學生都覺得不可思議，平時溫溫順順的蘇老師，如今變得風風火火。
　　沈樂樂回到學校後，因擔心母親在家過於孤單，周壹周二經常發信息或者打電話給母親。可每次打過去，母親要麽說沒空，要麽說睡著了。他就壹時沒在意，沒當想起母親半裸的胴體時，沈樂樂就會找女友麗娜發泄壹番。
　　沈樂樂也忙著準備期中考試，對次發信息給母親，母親沒回。沈樂樂逐漸把時間和精力放在學習上，腦海裏也逐漸沒有母親半裸時的身影。
　　周六，因要調補五壹長假的課程，沈樂樂不得不留在學校。他發了條信息給母親，母親說知道了，就沒說什麽。
　　晚上，沈樂樂上完晚修回來，想到這兩天沒有打過電話給母親，就撥通了母親的電話。電話裏頭，想起熟悉的音樂，可沒有想起熟悉的聲音。他又撥了幾次，還是沒人接聽。母親平時這個時候，應該在家，即使睡著了，也應該能聽到手機響聲。“難道出了什麽事？”
　　壹種不祥的念頭出現在他的腦海裏。他再撥了幾次，還是沒人接聽。
　　沈樂樂跟壹起下課的同班同學交代了幾句，就跑到校門外的公路上攔了輛的士直奔家中。當她推開家門時，母親正滿臉通紅的躺在沙發上，地板上壹灘水跡和破碎的玻璃杯。沈樂樂叫了幾聲媽媽，母親沒有回應。他伸手壹摸，母親額頭燙的嚇人，母親發高燒了。
　　他又叫了幾聲母親，母親還是沒有反應。他隨手拿起壹件外套披在母親身上，兩手抱著母親就往門外走。在路邊隨手招了輛的士，就往醫院裏趕。沈樂樂懷裏抱著母親，不停的催促司機開快點。好不容易才到了醫院，沈樂樂簡單的說明了母親情況，護士用體溫計壹測，嚇了沈樂樂壹大跳，高燒４１度。醫生立刻安排母親住院，打點滴退燒。
　　看著病床上的母親滿臉通紅，壹臉難受的樣子，沈樂樂感到十分難過。他眼睛壹眨不眨看著母親，隔壹小段時間，他就幫母親測壹次體溫。慢慢的，隨著床頭上的點滴輸入母親的身體，母親臉上的潮紅才慢慢褪去，露出壹臉病態的蒼白。
　　沈樂樂心疼的握住母親的白膩的小手，摸了摸母親的臉蛋，輕輕的叫著母親。
　　“讓病人睡壹會，別叫她。”
　　身後響起護士小姐的叮囑，沈樂樂回頭送出壹個微笑，朝護士點了點頭。母親身體壹向很好，在他記憶中，母親很少生病，為何這回會病的如此突然？沈樂樂想不明白。“難道是受了風寒才導致高燒？”
　　平時壹些風痧感冒，母親自己會買些藥吃，這回怎麽弄的那麽嚴重。“身體不舒服，也該打電話給我啊，媽媽。”
　　沈樂樂小聲地對媽媽說，語氣中帶著憐愛。
　　沈樂樂緊張的看著母親，把母親的整個臉都看出花了。只要母親沒醒來，他就不敢閉上眼睛。他看了手機的時間，已經是淩晨四點多，點滴都快打完，母親才虛弱的睜開眼“樂兒……”
　　母親張開幹燥的嘴唇，小聲無力地叫了壹聲。
　　“媽媽，妳醒了。”
　　沈樂樂興奮的握住母親的小手，叫著母親。
　　“我……怎麽在……這……”
　　母親無力的眼睛在四處張望，確定自己是在醫院。
　　“媽媽……妳發高燒了，我送妳來的。”
　　沈樂樂手掌輕輕用力，掌心傳過去的力量，想給與母親溫暖和依靠。
　　“唉……我當時……壹下就睡過去……什麽都不知道……”
　　母親壹臉的惘然，似乎記不起自己生病時的情景。
　　“傻媽媽，怎麽不給我壹個電話，要不是我趕回來，得出大事了。”
　　沈樂樂輕柔的責怪母親，壹臉的疼惜。
　　“那時想打妳電話，可壹下就困的睡著，什麽都不知道。”
　　母親說話變得連貫起來，人也清醒很多。
　　“餓了嗎，媽媽？”
　　沈樂樂沒有繼續追問母親，母親可能十幾個小時沒吃過東西，肯定餓了。
　　“不怎麽餓，樂兒，妳累了就趴壹下，媽媽沒事的。”
　　兒子緊張過後的憔悴完全顯在臉上，蘇妍知道兒子肯定壹直沒閉眼睛，守著她醒來。她心疼的安慰兒子，叫兒子趴在床上咪壹會眼睛。
　　“不用，年輕人，三兩天不睡覺沒什麽問題。等媽媽好點，我回去弄點東西給妳吃。”
　　沈樂樂生怕母親擔心自己，故意強裝精神，笑著安慰母親。
　　“就在醫院附近打點粥好了，妳又來回跑，很累的。”
　　蘇妍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頭，壹臉的疼愛。兒子早已比她高出大半個頭，結實可靠。可無論兒子長得再大，他永遠都是自己的兒子。
　　“早餐店的粥沒什麽營養，又不幹凈。”
　　沈樂樂不願意母親吃外面的東西。
　　既不營養，又不衛生，說不準還用了什麽地溝油，瘦肉精的東西。吃壞了母親，他可要心疼死了。
　　“嗯，辛苦妳了，樂兒。”
　　蘇妍見兒子壹再堅持，她就不和兒子爭論下去，點頭答應。
　　母子倆沈默了壹會兒，沈樂樂又說：“媽媽，昨晚來醫院時，忘了幫妳拿衣服過來，等會要幫妳帶哪些衣服？”
　　他知道母親壹直以來都愛幹凈，平常夏天時，母親壹天要洗兩次澡。從昨晚到現在沒洗澡，母親肯定渾身難受。
　　“那……幫媽媽拿套換洗的衣服就行了。”
　　兒子不說，蘇妍還沒感覺。兒子壹提，蘇妍才想到自己沒洗澡，突然感到渾身爬滿了螞蟻，麻癢難受。
　　“那……那內衣呢？”
　　沈樂樂吞吞吐吐的問道，臉上有些尷尬。
　　兒子說到內衣，蘇妍就想到藏在兒子抽屜裏的那套內衣。兒子表情的尷尬，讓她“撲哧”壹笑：“也拿壹套了。”
　　沈樂樂點頭答應。病房裏又想起母子倆細細碎碎的談話聲，時而高時而低，更多的是細細的笑聲。
　　當蘇妍醒來時，壹手提著衣服，另壹手提著個保溫瓶的兒子已經到了醫院。
　　兒子拿出牙刷杯子，讓她洗刷壹下，先吃點東西，她卻要先洗澡再吃東西。
　　蘇妍洗了澡後，全身輕松了很多。加上高燒退去了，她整個人都精神許多。
　　兒子將瘦肉粥倒在小碗上，用嘴輕輕的吹了吹，嘗了壹口，舀了壹調羹送到她的嘴邊，輕柔地說：“媽媽，來吃粥。”
　　蘇妍見兒子如此細心體貼，心裏壹陣甜蜜。她美目輕瞥，笑著說：“媽媽自己來，又不是小孩子，哪裏還要人餵。”
　　手指示意兒子把調羹和粥碗放下，讓她自己吃。哪知兒子把調羹往她嘴裏壹送：“媽媽，妳雖然不是小孩子，但妳是病人，要我照顧。”
　　蘇妍芳口壹張，吃的滿嘴甜蜜。“媽媽感冒而已，又不是傷筋動骨的。”
　　她滿目柔情的望著兒子，張嘴又吃了壹調羹。
　　“感冒也是病，小時候妳還不是壹口壹口的餵我吃。”
　　“妳那時是孩子，媽媽是大人。”
　　“我不管，以後妳病了，都由我來照顧妳。”
　　兒子的強持奪理和霸道，讓蘇妍心裏暖暖的，十分甜蜜。吃完了壹碗，兒子又倒了壹碗，直到蘇妍說太飽，吃不下了，兒子才作罷。
　　隔壁病床的病人和家屬壹片贊美之聲，說蘇妍生了個體貼孝順的兒子。蘇妍正對著病友壹番謙虛，兒子突然插了壹句：“要不要打電話給爸爸？”
　　蘇妍原本陽光明媚的臉上，頓時烏雲密布：“不用跟他說，說了也白說。”
　　兒子正想勸說她兩句，壹看她臉色就沒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