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酸酸甜甜

　　“許不令！”
　　聲音成熟，語氣很是嚴肅，似乎還帶著些其他意味。雖然不明白帶著什麽意味，但聽在人耳朵裏絕對很有上位者的壓制力。
　　許不令還是第壹次聽見這種口氣，本能的坐直了身體擺出正襟危坐的姿態，便如上課開小差被老師點名的學生壹樣。
　　想想覺得不對，許不令回頭看去，卻見披著坎肩的陸夫人，雙手疊在腰間，風韻臉頰上沒有半點表情，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
　　松玉芙聽見聲音嚇的壹個哆嗦，急急忙忙從露臺的邊緣站起來，坐的太久腿麻了差點掉進湖裏，發出“呀——”的驚呼。
　　許不令連忙擡手攙扶住松玉芙的胳膊，把她扶了起來：“怎麽這麽不小心？”
　　松玉芙有些不好意思，對這許不令頷首壹笑。
　　此情此景落入陸夫人眼中，那完全就是才子佳人郎情妾意的場面。
　　陸夫人裙擺下的繡鞋，下意識的跺了跺。囁嚅嘴唇似是想說話，卻又強壓著沒有開口，只是站在原地盯著許不令。
　　松玉芙規規矩矩站直了身體，緊了緊火紅披風，福了壹禮：
　　“陸夫人，我……我恰巧路過，許世子幾天沒去國子監，過來看看……”
　　陸夫人上下打量松玉芙幾眼，最終也沒說什麽不合適的話，微微點頭：
　　“麻煩松姑娘了，天寒地凍的，小心著了涼，去屋裏坐著吧。”
　　松玉芙偷偷跑來被發現已經很窘迫，哪裏敢和陸夫人聊家常，若是被誤解她想當王妃可就麻煩了。當下連忙欠身壹禮：
　　“陸夫人不用這般客氣，我只是過來打個招呼，先告辭了。”
　　說著，松玉芙腳步匆匆的走過了水榭的廊道，陸夫人也沒有阻攔，只是微笑還禮。
　　許不令把魚竿插在水榭邊緣站起身來，有些奇怪的打量陸夫人幾眼：
　　“陸姨，怎麽心情不太好？”
　　“……”
　　陸夫人咬了咬下唇，待松玉芙的身影消失，才緩步走到許不令跟前，柔聲道：
　　“不令，松姑娘和妳是什麽關系？”
　　“同學罷了。”
　　許不令倒是問心無愧，也確實沒什麽好隱瞞的，輕笑道：“松玉芙愛多管閑事，被我逼著抄了幾回書，也算認識，沒有其他兒女情長，陸姨莫要想歪了。”
　　陸夫人聽見這話，眸子裏顯出幾分惱火，醞釀片刻：“妳這是什麽話？男女姻緣本就是正事，我又沒攔著妳，什麽叫我想歪了？”
　　許不令眨了眨眼睛，攤開手訕訕壹笑：
　　“嗯……反正就是沒事，怕陸姨誤會。”
　　“我誤會個什麽？我又管不住妳……”
　　陸夫人搭著披肩轉過身去，面向著曲江池，看似不溫不火，但那絲若有若無的幽怨實在壓不住。
　　許不令偷偷揉了下額頭，只得擺出很親和的笑容，走到跟前扶著陸夫人的胳膊，聲音溫柔隨和：
　　“我知道陸姨是怕我被不懷好意的女人騙了，我壹直記著。”
　　陸夫人左右看了下，周圍沒有閑雜人等，才安然讓許不令扶著，並肩沿著水榭的廊道行走，比許不令矮的緣故，倒顯得有些小鳥依人了。
　　“不令，妳馬上到了及冠之齡，世子妃還沒個人選，蕭家的小姐比妳小太多，我那侄女已經許了人，幾個公主年齡倒是合適，但都是嬪妃所生，做親王正妃太擡舉她們。松柏青的授業恩師來頭挺大，但終究出生寒門，松玉芙這樣的當個側妃都不夠格……”
　　許不令聽的腦殼疼，搖頭苦笑：“我娶媳婦，自然是娶自己喜歡的，不計較這些。”
　　“瞎說。”
　　陸夫人頓時嚴肅起來，擡頭嗔了許不令壹眼：“沒說不讓妳娶自己喜歡的，妳堂堂裂土封疆的藩王，只要喜歡娶再多都沒人敢說個不字。但正妃只有壹個，便如同皇後壹樣，牽扯到太多勢力，妳以為是市井小民，娶個媳婦光做飯生娃奶孩子？”
　　說道‘奶孩子’，陸夫人覺得措辭有些不對，低頭瞄了壹眼，不動聲色的用披肩遮住熟透了的身段兒。
　　許不令認真聽著，倒也沒有反駁：“知道啦，不就是個王妃嘛，陸姨說娶誰我就娶誰，壹個女人罷了，我又不吃虧。”
　　陸夫人聽見這話覺得有些怪怪的，雖然沒什麽不對，可還是有些不高興，蹙眉思索少許，跟了壹句：
　　“還是要對夫人好些，女人也不容易……”
　　許不令認真點頭，不想在這沒頭沒腦的事兒上瞎扯，便轉開了話題：“陸姨，妳也喜歡仙芝齋的香粉？”說著還湊近聞了聞。
　　陸夫人腳步壹頓，眼中閃過幾絲莫名，輕輕咳了壹聲：“聽月奴說很不錯，京城的官家小姐夫人都喜歡用，便讓她買了些回來……壹般般吧……妳覺得怎麽樣？”
　　許不令恍然，輕笑道：“香味很不錯，就是太淡了些，比較適合松玉芙這樣的小姑娘……”
　　陸夫人雙眸微沈：“妳覺得我年紀大，用著不合適？”
　　“⊙＿⊙！！！”
　　忽然面臨壹道送命題，許不令是猝不及防，心思急轉直下，搖頭輕笑：
　　“怎麽會，便如花中的牡丹、百合壹樣，各有各的優點，陸姨便是那牡丹，雍容華貴嬌艷動人，更適合香味濃壹些的香粉……”
　　陸夫人面容重新恢復了溫柔，淡淡“哼~”了壹聲：“油嘴滑舌，哪像是藩王世子，也不知跟誰學的……懂的還真多……”
　　許不令摸了摸鼻子，再也不瞎接話了。
　　兩人在廊道之中走了壹圈兒，陸夫人才想起了正事兒：
　　“對了不令，妳那首閨怨詞到底是給誰寫的？”
　　“不是我寫的，陸姨若是喜歡，那就是送給陸姨的。”
　　陸夫人點了點頭，放心了許多，從懷裏拿出手絹，看著繡在上面的詩詞：
　　“方才太後還以為是給她寫的……哼……她又不是沒侄子，蕭庭最近風頭這麽大，找蕭庭給她寫啊，還想把妳叫過去作詞……想得美……”
　　這說話的調調，倒是真的很有意思。
　　許不令想笑又不敢笑，反正心裏挺癢癢，隨意道：“陸姨放心，我以後絕不和詩詞沾上半點關系，誰說都不會寫。”
　　陸夫人嗯了壹聲，收起手絹，左右看了幾眼，才小聲道：
　　“過幾天，要是太後召妳進宮，聊起詩詞的事兒，妳就說不會寫，可莫要她兩句話下來妳就答應了。”
　　許不令想了想：“陸姨，太後招惹妳了不成？”
　　陸夫人輕輕蹙眉：“她比我高壹輩兒，入宮成了太後，有事沒事就因為蕭庭讓我管教妳，我姓陸不姓蕭，憑什麽聽她的……反正妳也不許聽她的……”
　　許不令琢磨半天，也沒明白這是什麽跟什麽，當下只好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