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壹夜無眠

　　房門發出‘砰砰’的響聲，梁哲瞪起雙眼，緊盯著房門，他啞著嗓子喊了壹聲：“誰？！”
　　門外似乎傳來了壹聲喊叫，但梁哲卻並沒有聽清楚，他眉頭緊皺，走向了房門，剛走了兩步，梁哲像是想起了什麽，急忙回過頭來，走到書桌旁，‘啪’地壹聲將電腦合上。
　　打開了房門，梁哲看到了門外站著的壹老壹少，老的是自己的母親，少的是小雪。
　　母親正用壹種奇怪又驚慌的眼神看著自己，小雪則瞪著壹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仰起頭緊盯著他。
　　母親的視線越過了梁哲，看向了房間裏面，她的嘴唇顫抖了壹下道：“妳屋裏有人？”
　　梁哲將身子往中間挪了挪，試圖擋住母親的視線，他慌張地搖晃了幾下腦袋，嘴裏含糊不清地道：“沒人，沒人……”
　　母親還在試圖往裏看著，她的眼神奮力地擠著，似乎是想看透黑暗的房間中的某些東西：“我們聽見妳在屋子裏大喊大叫，還以為妳發生了什麽事，敲了半天門妳都沒反應。”
　　梁哲想笑，但笑容壹出現，便立馬消失了，他似乎有些緊張地晃動著肩膀道：“妳們別多想了，我剛才是在運動。”
　　母親的眼圈有些發黑，她撫摸了壹下自己的額頭，語氣擔心地道：“妳最近的言行和舉止都有些奇怪，妳自己沒意識到嗎？”
　　梁哲似乎完全沒有聽見母親的話，他點了點頭，心不在焉地道：“知道了，知道了，我睡壹覺就好了。”
　　母親的嘴巴剛剛張開，還沒等說話，梁哲就急忙道：“妳們快回去吧，我要睡了。”
　　母親眉頭壹皺，似乎是想要往梁哲的臥室裏面走，她剛往前挪動了壹下身子，梁哲便急忙將她擋住。
　　母親碰到了梁哲的胸口，然後無奈地搖頭嘆了口氣，緊接著她低下頭去，望向小雪，卻忽然發現小雪已經不見了。
　　梁哲也發現了，他在瞬間便意識到了什麽。
　　梁哲急忙扭過頭去，便看到了臥室中央，站著的壹個小人，小人的身子背對著他，正在左右觀望。
　　梁哲‘嗖’地壹聲竄進了房間，壹把將小雪拎了起來，憤怒地吼道：“誰讓妳進我房間的？！”
　　小雪的眼睛望向門口，對梁哲母親眨了眨眼道：“裏面真的沒人……”
　　小雪的話還沒有說完，梁哲手腕用力，緊緊扼住了小雪的脖頸：“從今以後，誰都不許再進我的屋子！妳聽到沒有？！”
　　小雪轉過頭來，看到了梁哲猙獰的表情，緊接著她的手掌捂向自己的脖子，兩頰泛紅，嘴巴張開著，鼻子裏和嘴裏都開始大口喘息著，身子也在小幅度地抖動了起來。
　　“又開始裝病了？！”梁哲冷哼壹聲，完全不顧小雪的反應，手腕繼續用力。
　　母親快速地沖了進來，她壹邊打罵著梁哲，壹邊想從梁哲的手裏將小雪搶回來，但梁哲的力氣太大，她根本毫無辦法。
　　梁哲緊捏著小雪的脖子，惡狠狠地道：“下次再偷偷進我的房間，我壹定會掐斷妳的脖子！”
　　梁哲說完話，緊接著雙臂用力，直接將小雪扔了出去。
　　“砰！”地壹聲，小雪的身子摔在了房門上，重重跌坐在了地上。
　　母親急忙跑過去，將小雪抱在懷裏，壹邊撫摸著，壹邊哭聲問道：“妳沒事吧？”
　　小雪沒有說話，依舊在大口喘息著，她的頭緩緩揚起，壹雙大眼睛望著梁哲，眼神中的傷痛逐漸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壹抹怨恨。
　　小雪的呼吸逐漸平息了下來，然後她緩緩推開母親的雙臂，站起身子，走了出去。
　　客廳內昏黃的燈光將她小小的身影拉的很長，她的長頭發披在腦後，左右晃蕩。
　　母親也跟著站起了身子，她低著頭走到了梁哲的身旁，然後猛地擡起右手，‘啪’地壹聲，壹巴掌打在了梁哲的臉上。
　　“梁哲！妳給我滾！”母親臉上的淚水滾落而下，生氣地大聲叫道。
　　梁哲摸著自己有些發燙的臉頰，眉頭緊緊皺起，他似乎有些不解，母親竟然打了他壹巴掌，而且還是因為小雪……
　　梁哲歪著腦袋，望著墻壁，沈聲道：“這裏是我的家！這是我的屋子，妳給我出去！”
　　母親的身子瑟瑟抖動，她緊盯著梁哲，但梁哲卻歪著頭看著墻壁，母親的手再次擡起，剛舉到半空便放了下來。
　　母親沒有說話，默默地轉過了頭去，身子壹搖壹晃地走出了屋子。
　　梁哲深吸了壹口氣，走到房門旁，將腦袋探出去，左右看了壹眼，在確信沒有人偷窺之後，才緩緩將房門閉上，然後鎖了起來。
　　梁哲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電腦，緊盯著電腦屏幕。
　　依然是那十六個字，依然是那條藍色的小金魚，依然是已經被銷毀的郵箱。
　　梁哲將額頭靠在鍵盤上，左右轉動著，他依然猜不透這封信到底是什麽意思。
　　從收到那封郵件之後的整整壹夜，梁哲都沒有合眼，他不停地思考著，不停地做著筆記，不停地做著種種設想，然後又相繼推翻。
　　“吾遊庭院，妻在病央。心神北散，精誌成城。”
　　這十六個字在梁哲的腦海中不停地盤旋，最終形成了父親的那張慈祥中帶著威嚴的臉。
　　梁哲的淚水滾落而下，哽咽著自語道：“老梁啊老梁，我的父親，妳說妳死了就死了，為什麽還要給我發壹封郵件，都過去這麽久了，妳還不讓我消停嗎？”
　　“不不不！”梁哲急忙搖頭，雙手握拳，敲打在桌面上，“父親沒死，壹定沒死，只有我知道他沒死，我壹定要救他……”
　　黎明的曙光透過窗子照進了陰沈壓抑的房間，鳥叫聲此起彼伏，在外面嬉戲追逐。
　　梁哲驀然擡頭，望了壹眼窗外，他不敢相信，壹夜就這麽過去了。
　　梁哲深吸了幾口氣，最後看了壹眼那封郵件，然後緩緩將電腦合上了。
　　電腦壹合上，梁哲就感覺到了疲累，巨大的困倦壹瞬間襲來，讓他頭重腳輕。
　　梁哲緩慢地呼吸著，眼睛緩緩閉上，然後奮力睜開，又緩緩閉上，最終，梁哲躺倒在了床上，昏昏睡去。
　　“劈裏啪啦！”壹陣急促的敲打聲將梁哲驚醒。
　　梁哲暴睜雙眼，軲轆壹下從床上直接滾到了地上。
　　外面的天空陰沈壓抑，如註的大雨瓢潑而下，急促的雨滴敲打著窗戶，發出劈啪的響聲。
　　梁哲急忙站起身子，快速地打開了電腦。
　　當看到那封郵件還在的時候，梁哲長籲了壹口氣，他順便看了壹眼時間，然後將電腦再次合上。
　　此時已經是下午三點。
　　想不到早上的時候還是晴空萬裏，朝陽四射，到下午便成了傾盆大雨。
　　梁哲搖晃了壹下有些微疼的腦袋，肚子開始咕嘟咕嘟叫了起來。
　　梁哲抓起外套，便走了出去。
　　客廳內沒有人，餐桌上沒有飯菜。
　　梁哲沒有多想，順手掏出兜裏的手機，便朝著外面走去。
　　不知在什麽時候，手機關機了，應該是昨天下午和鄭君去打架的時候關掉的。
　　梁哲將手機打開，便立馬接到了好幾條短信，都是未接來電的提醒，未接來電是壹個陌生的號碼。
　　還沒等梁哲撥回去，電話便來了。
　　正是那個陌生的號碼。
　　梁哲急忙接通：“餵，妳好，哪位？”
　　“啊——終於打通了，梁醫生，妳沒事吧？”對面是壹個有些陌生的女聲，聲音中似乎帶著壹絲誇張的驚喜。
　　“我沒事啊，妳是誰……”梁哲的話音剛落，便想了起來，“哦，妳是繞允兒對吧？”
　　“對啊，我還以為妳真的把我忘了呢？”繞允兒的語氣中似乎帶著壹絲不易察覺的嗔怒。
　　梁哲壹時間語塞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鼻翼，然後輕籲了壹口氣。
　　繞允兒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麽，她輕笑了壹聲道：“真想不到心理師也會打架，而且打起來還蠻兇的。”
　　梁哲眉頭皺著，還是沒有說話，過了壹會他才道：“妳有事嗎？”
　　“有事……我想繼續咨詢……”繞允兒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不過，我最近沒有時間。”梁哲道。
　　“可我……”繞允兒的聲音很小，帶著壹絲憂愁和苦悶，似乎有許多話想對梁哲說，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梁哲沈默著，對面的繞允兒也沈默了。
　　過了好壹會兒，梁哲忽然深吸了壹口氣，咬了咬牙道：“那就最後壹次。”
　　“好的……謝謝梁醫生……”繞允兒語氣中帶著壹絲喜悅。
　　梁哲還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繞允兒已經掛掉了電話。
　　梁哲搖了搖頭，將手機重新塞回兜裏，然後打開房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