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彩雲赴情
　　李彩雲離開陶家像出籠的鳥兒得到自由。但她沒有急於回到娘家，而是心急如焚地飛到初戀情人趙永旭的家裏。
　　趙永旭的家在二龍山腳下，壹個叫啞巴溝的偏僻小山村。
　　趙永旭的爹趙千山是李二嘎的小舅子。十多年前李二嘎深陷陶八爺的陷害，遭受滅頂之災，丟了身家性命，妻子女兒和兒媳婦都被胡子掠上二龍山，從此杳無音訊。
　　趙千山唯恐八爺也對他們下此毒手，便悄悄把全家搬到幾十裏外的二龍山腳下。壹則，這裏離陶八溝遠地處偏僻便於隱居；二則，他總撕心裂肺地想著被胡子擄上山的姐姐壹家，也方便進山打聽。
　　幾十年裏，趙千山和兒子耗費了錢力和人力，鍥而不舍地搜尋著趙千珠她們的下落。終於有了消息。
　　趙千珠的兩個女兒和壹個兒媳婦被幾個胡子頭做了壓寨夫人。趙千珠人老珠黃沒人稀罕，被囚禁在山上。但也沒有閑著，被壹些沾不著葷腥的胡子輪番糟蹋著。過著人鬼不如的恥辱生活。
　　得到消息的趙家還不如壹無所知要好。因為他們根本無力解救親人，只能望山興嘆，以淚洗面。
　　他們對陶八爺的恨已經融入到骨子和血液裏。但恨也沒用。和陶家制氣無異於以卵擊石。
　　仇恨，恐慌和生活的窘迫，已過多摧殘著趙永旭這個二十五 歲的青年。可屋漏偏逢連夜雨。六年前，和自己兩情相悅的未婚妻李彩雲又被陶家奪去做了媳婦。趙永旭幾乎萬念俱灰。
　　他以近乎垂暮的灰茫心態拒絕著父母再次為他張羅婚事的舉動。他只懂得孝敬父母下地幹活。為了生計他充分利用取之不盡的柳樹條幹起了編筐窩婁的行當。把編好的筐婁挑到十裏外的雙水鎮廟會上賣，幾乎成了他生活的主要內容。這樣伴著日出日落打發著可悲的時光。
　　可自從在雙水鎮廟會上再次見到李彩雲，他的心便再次燃起壹絲溫暖的光亮。李彩雲告訴他，離開陶家是遲早的事情。讓他耐心等待。
　　他相信李彩雲不會再忍心騙他。他滿懷希望地望穿秋水。
　　李彩雲果真壹身紅襖滿目春光地婷立在他面前。他像是在夢裏，五六年前的壹個夢裏。
　　那是趙李兩家解除婚約後的壹個夏天的日子。李彩雲意外地來到趙家。她是來告別的，說兩天以後她就要嫁到陶家了。美麗的雙眸中罩著無限的憂愁和依戀。
　　「妳真的要嫁給陶天助？陶家可是妳們李家的仇人啊！」趙永旭痛心疾首。為彩雲也為自己。
　　「比起生存來，仇恨顯得無足輕重古今認賊作父的事情已經不新鮮了！我爹恨不能掏出心來討好陶家我有啥辦法？自古紅顏多薄命，下地獄總是女人呀！」彩雲痛不欲生，緊緊拉著他的手。
　　「彩雲，我們私奔吧！逃得遠遠的」他把她的手攥得生疼。語調急迫。
　　「我也想過可做不到啊！妳想想，咱們能逃出他們的手掌心嗎？陶八爺心狠手辣，會給妳帶來災禍的！」「我不怕！」他義無反顧地說。
　　「我也不怕！可我們家怎麽辦？我大伯壹家已經滅絕了李家就靠我們這壹股了！我們不能再出意外了！」彩雲掩面而泣，肩頭搐動。
　　趙永旭全身血管幾乎爆裂，神情絕望目色如火。「彩雲，妳走了，我也活得沒有指望我和陶家拼了！我殺了陶八爺和陶天助！」說著便摘下墻上的那桿獵槍。
　　彩雲奪下獵槍，緊緊摟抱他，哭泣道：「妳千萬不要沖動啊！妳想想，我們都不是為自己活著妳的身體是父母給的！妳出事兒了妳父母怎麽辦？」「可是彩雲，沒有了妳我真的活不下去呀！」他悲痛欲絕。
　　「妳不要太難過了趁我還沒有出嫁，今天妳就要了我吧！」「彩雲」二人忘情擁抱親吻。
　　可好事沒有如願。彩雲爹騎著快馬趕到，像殺豬壹樣把彩雲強拖到馬背上。望著遠去的彩雲，趙永旭眼前發黑昏倒在地上。
　　六年後，彩雲又壹次鮮活亮麗地站在他面前。他幾乎還在夢裏。彩雲溫柔芬芳的身體撲到他懷裏，他如夢方醒，摟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但趙永旭還是下意識地看著她的身後，唯恐她爹再追上來。
　　「這次還是來告別的嗎？」他夢囈地問。
　　「傻瓜，這次是來投奔妳的我已經自由了！妳還要我嗎？」她嬌美地仰起臉。
　　「妳本來就是我的」
　　趙永旭的娘也在壹旁欣喜若狂，熱淚橫流。他爹趙千山卻顯得無動於衷。他滿腹疑慮地問：「陶家真的放妳出來，讓妳改嫁？」「真的，是陶八爺親口應諾的還有休書呢！」彩雲滿心歡喜地說。
　　「我看沒有那麽那麽簡單！」趙千山憂心忡忡。他撚了壹鍋煙，噴雲吐霧。眼前煙霧繚繞，腦際的噩夢也在升騰著：那夜姐姐家的火光；姐夫燒焦的屍體；外甥血跡斑斑的死相還有姐姐和外甥女們在二龍山上生不如死的屈辱境地。想到這些，趙千山全身戰栗著。陶八爺簡直就是惡魔。彩雲是李二嘎的侄女，陶八爺會這樣輕松放過她？隨意讓她改嫁？
　　趙千山斜眼看著李彩雲，心裏忐忑憂慮：不知是福還是禍！「妳爹他啥想法？」趙千山不動聲色地問。
　　「我我還沒回家呢！」彩雲囁嚅著，顯得局促。
　　「哦？」趙千山驚愕不已。剛想說話，永旭娘卻先開口：「彩雲，妳先來我家啥打算？不走了？」「我想住幾天再回我家」她臉紅紅的，低著頭。但忍不住偷看趙永旭。趙永旭簡直欣喜若狂。
　　兩位老人都不吭聲。趙永旭卻過來拉她的玉手，說：「妳就別回去了！」無論老人心裏怎樣不落體，但還是心疼兒子。晚上娘為他們收拾了西屋的房間。看樣子彩雲是有備而來，是來和永旭圓房的。盡管名不正言不順，但久旱甘雨誰忍心拆散？
　　況且她也被彩雲的真情和勇氣所感動。女子做到這份上也難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