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什麽？“聽到林瑞安臨時變卦，壹行人齊齊站住。
　　他們先是質疑，然後交換了各自不滿的眼神，壹個黑人轉過頭來斜晚著他，臉上似笑非笑，故意重復了壹遍：”妳說什麽？“”妳他媽是在耍我們嗎？“另壹個人恐嚇似的拉了壹把槍保險，也沒有解開崔璨的手銬。
　　林瑞安不由得嘆了口氣，他平時沒少和這些人打交道，深知激怒對方是什麽後果，在場的沒壹個善茬，怎麽可能三言兩語就被打發走？。
　　”當然不。“他抱歉地笑笑，略壹思忖，調頭從開著的門裏跑了進去，拎出兩只棕色的皮箱來。
　　其壹就是他之前藏在床下的那個。
　　”實在不好意思，我跟這孩子還有點兒矛盾沒解決，他腦袋有點問題，Jung要是不滿意，就得連累各位了。
　　他不光退了錢，把兩箱貴得紮心的大麻遞過去，面兒上還要假裝慷慨和為難：“壹箱替我送給Jung，他識貨，就說是我孝敬他的。另壹箱您幾位分了吧，如果覺得對味兒，下回還管我要。”
　　這番話說完，見那幾個人也有收下的意思，他便悄悄用手指勾了崔璨的手銬，把人往回帶。
　　“幾位受累了，我賠個不是。”
　　“話說得好聽，”那個熟人盯著他脖子裏的吻痕好久，表情促狹地齒冷道：“是被操爽了吧？真新鮮，妳什麽時候也成了裱子？”林瑞安皺了皺眉，竭力維持住表情不變，裝作沒聽到那句飽含暗示的葷話：“您還計較這個呢。”
　　四個人再壹次用挪愉神色來來回回打量他，做了幾個下流的手勢，這才揚長而去。
　　直到樓道裏的腳步聲消失，林瑞安終於長籲壹口氣。
　　被他用價格高昂的兩箱麻葉換回來的男孩兒還杵在原地，背對著他仿佛在置氣。
　　“跟我回來。”
　　他又拉了拉崔璨的胳膊，沒反應。
　　“操。”他笑得沒脾氣：“行行行我有病。”
　　林瑞安把崔璨留下了。
　　進了門他先讓崔璨坐下，暫時也顧不得肉疼自己那兩箱腐敗的高檔收藏了，去雜物間裏扯開抽屜壹通翻找，擰了條鐵絲想要撬開手銬。
　　崔璨背著手坐在凳子上，林瑞安半跪在他身後，小心而又吃力地用鐵絲深入鎖道，恍惚地回想起前些年來，能讓他心軟乃至冒著風險改口的，崔璨的的確確是頭壹個。
　　手指撚動成型的鐵絲，憑借聲音和受力程度感知鎖道的結構，漸漸摸索出了方法。
　　林瑞安壹心二用還嫌不夠忙活，壹邊活動心思壹邊揚聲問道：“餵，妳家住哪兒？”比起他那些為了刺探而精心準備的套話，這個問句顯得隨和多了。
　　他確實沒其他意圖，只是覺得這突然多了個人的房子裏太靜了，靜得讓他無所適從。
　　畢竟他才是那個做了錯事的人。
　　崔璨那聲帶著哭腔的“妳騙我”就像給他下了咒，但凡念起來便是壹陣無端的心悸和愧疚。
　　要知道，他可是個從來不道歉的人。
　　“Come on,‘他繞到解放了雙手的崔璨身前，換了種問法，”Tell me something.'’他蹲在地板上，微微揚起頭看著頜首不語的男孩兒，金發遮蓋住壹半的額頭，狹長的眼睛朝上望，十足的耐心模樣。
　　就連這催促回答的話聽進耳朵裏也有種央求意味，讓人拒絕不了。
　　崔璨終於有了回應。
　　“……我不知道”
　　林瑞安沈吟著，敏銳地摳住了字眼：“是說……有家，但是不知道在哪兒，還是說壓根兒就沒有？”“沒有。”崔璨說：“我有任務，但我想逃跑。”
　　這支離破碎但隱約有著脈絡的幾句話折射出了相當可怕的信息，林瑞安簡直不敢相信。
　　“妳被誰控制了嗎？‘他接著問，同時聯想到了自己的處境。
　　蒙特利的治安是出了名的亂，黑幫橫行不足為奇的兇殘人物也不在少數勢力遠在Jung之上。崔璨若是跟他們有關系，他該慶幸自己沒把這孩子當成男妓給賣掉，那樣事情會變得更棘手。
　　崔璨卻搖了搖頭。
　　”很快他們就不能了。“
　　他的中文說得很標致，發音也悅耳，但或許是因為生活環境的關系，中英文會下意識地對換和雜揉，好在傳達的意思是明了的。
　　”這個’任務‘完成妳就可以自由了嗎？“林瑞安字斟句酌地問。
　　”是的。“
　　崔璨很肯定。
　　大概是他看起來過分直白，每壹句話都充滿了可信度，林瑞安破天荒的沒有推敲和質疑，直起身子拍了拍崔璨的肩膀，示意盤問結束。
　　”妳知道了，我是個騙子。“他說：”不要和我待在壹起比較好。“崔璨盯著他的腳尖。
　　”從現在開始，妳可以隨意走出這個房間，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我不會阻止妳，也不會告訴任何壹個人妳來過我這裏。這次妳相不相信我都無所謂，我和妳沒有關系了。“”對，就從現在開始。我還有郵件要處理，妳自便吧。“像是為證明自己所說的，林瑞安松開手，不再與他有任何形式的交流，頭也不回地走去了書房，留崔璨壹個人枯坐在那裏。
　　林瑞安沒工夫理他，打開電腦。
　　收到的郵件不止壹封，之前投出的簡歷有了不錯的反饋，好幾家公司開出優厚的條件邀請他參加復試，這對他來說是個好兆頭。
　　他花了點時間研究各個公司的優勢和劣勢，綜合整體實力相互之間做過比較，最後選了兩家心儀的，打算都去試試。
　　根據對方提出的要求編輯資料寫了回信之後，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不知不覺過去了兩個小時，他推開書房的門，驚訝的發現崔璨還在外面。
　　這壹坐就是倆小時。
　　嚴格的來說，是從凳子轉移到了沙發上，但沒有走。
　　林瑞安不知道他是打坐還是冥想，自顧自去了趟洗手間，順便洗了把臉，出來看見桌上放著壹杯水，正巧口渴便端起來喝，喝的時候目光悄然落在崔璨身上，不禁覺得這孩子又怪異又難懂。
　　他是有什麽訴求嗎？仍有話沒說出口嗎？杯子已經放下壹會兒了，林瑞安思索再三，還是得由他打破眼前的僵局。
　　剛想開口，心卻陡然壹沈。
　　他忘記了，桌子上原本是沒有晾著白開水的。
　　有個可怕的念頭在他心裏像暈開的水漬壹樣不斷擴大，他猛地擡腳往廚房走，事到如今再顧不得避諱崔璨的視線，壹把拉開抽屜，露出隱蔽的暗格。
　　那裏看不出任何被人做過手腳的痕跡，卻只有壹支空了的玻璃試管，裏面的液體早已壹滴不剩。
　　——全進了他的肚子裏。
　　他楞了楞，甚至壹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
　　崔璨給他下了藥。
　　可惜為時已晚，眼前陣陣暈眩，”崔璨……“，他沒走幾步就徹底崩潰，扶著桌子邊緣，聲音直發抖：”崔粲……“時間到了。
　　壹直靜坐著的年輕人總算有了下壹步動作，松開抱著膝蓋的手，站起來伸展了壹下四肢，好整以暇地走到林瑞安身後，環住男人戰栗不止的腰，指尖隔著柔軟的布料觸碰繃緊的肌肉。
　　林瑞安已經站不穩了，燥熱感自體內燒透至皮膚，按在桌上的手倏地握成了拳。
　　”妳報復我……“。
　　”對。“
　　崔璨的手臂越收越緊，埋首在他頸窩裏，鼻尖推開遮擋的衣領，聲音暗啞。
　　”是的。“
　　林瑞安開始出汗，熬過了頭暈的階段，他進入壹種接近迷幻的狀態，精神恍惚，某個部位叫囂的欲望卻越來越強烈，像是壹口氣吸完壹公斤的大麻，當然，他沒真正那麽幹過，會死的。
　　要他現在死也不是不行，但他得先索求壹個吻。
　　他感到他被崔璨抱到了書桌上，身體彼此推擠，那燒得他難耐的燥熱正隨著肌膚的暴露而逐漸減弱，有人脫掉他的上衣，親吻他起伏不定的胸口，張口含住了硬挺的乳尖，時輕時重地吸吮碾磨，讓他的胯下隨之蠢動，整個人仿佛失去了語言組織能力，除了喘息就只能斷斷續續地發出不成聲的呻吟，嘴唇腫脹，不小心磕到牙齒會又癢又痛。
　　林瑞安在很久很久以前曾試過壹次列昂配的這種催情酒，純粹是為了找刺激。
　　因為濃度極高，他只給了自己壹點點，給別人也會謹慎地控制住劑量，以免產生什麽他不想擔責的副作用。
　　但崔璨這個傻逼顯然不懂其中的輕重。
　　他吞了起碼三倍的量。
　　該死的。
　　他絕望地躺回光滑而冰涼的桌面上，胡亂用手背捂著臉，喘得很厲害，濡濕的乳尖泛著充血的艷紅色，牛仔褲褪到了大腿，裏面居然什麽都沒穿。
　　他晌午起得匆忙，懶得再找幹凈的換洗衣服，本身也不是什麽講究人，幹脆掛了個空擋，如今被扒得壹絲不掛，腿根的勃起和稀疏的毛發通通暴露在外，早就興奮得掩飾不住了。
　　”看夠沒有。“
　　他從手背底下露出壹只被淚水浸濕的眼睛，劈頭扔過去兩只安全套。
　　”妳藥也下了，總得負責吧……“他說到後面近乎是聲息奄奄，跟崔璨初次邂逅的、路燈下拉扯帽檐的、趴在吧臺上笑屠墉懶的、幾小時前狠心決絕的完全不似同壹個人。
　　他將下巴擱在崔璨的肩膀上，半夢半醒地自慰，時不時輕哼著，他本能地認為要親手處理麻煩，他是大人，羞恥並不足以解決問題。
　　直到崔璨握住他的腰，拖他到身下來，咬著他的耳朵把自己送了進去，推到最深處。
　　林瑞安單手支撐著吱呀作響的桌子，汗水順著脊背中央的溝壑往下流，呻吟聲支離破碎，兩條腿纏住崔璨的腰，直起身來，兜頭扇了他壹巴掌。
　　”混賬東西……“誰讓他原本就沒剩多少力氣，說話都費勁，那壹巴掌軟綿綿地擦過崔璨的鼻尖，毫無懸念地被男孩兒抓住了手腕，整個手貼在微張的嘴唇上，漆黑的眼珠從指縫間望向他。
　　崔璨就那樣直視著他的眼睛，突然用濕熱的舌尖舔舐他的手心。
　　林瑞安當時就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