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就剩下我壹個人

　　雷睿知道他是想起了傷心事，或者是像米勒上尉說的那樣，想起了往昔的開心事，可是這些記憶中的開心事，現在就成為他的痛苦源泉。
　　他沒法安慰，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抱頭哽咽哭泣的梅利，只能嘗試著結結巴巴地安慰說道：“梅利，我……知道……妳是想起了以前的開心事，妳……也許妳可以，我的意思是，如果妳願意的話，可以跟我說說。”
　　梅利擡起頭，眼淚鼻涕流在壹起，把他上唇那撮整整齊齊的小胡子也都搞亂了，想要說話，可是卻哽咽著，說不出來。
　　雷睿走過去，本來想給他壹個溫暖的擁抱，沒想到此舉讓梅利更加抑制不住地哭泣起來，邊哭邊斷斷續續地說著：“他們……都死了，就剩下我……壹個人……”
　　壹股感同身受的悲慟，湧上雷睿的心頭，梅利說的他們，當然是指的他的家人，都死了，自然是都死在納粹的手上。
　　雷睿輕拍梅利的後背，讓他慢慢平靜下來，在雷睿重新回到MG42機槍後面，梅利深吸壹口氣，緩緩沈聲述說起來。
　　梅利家裏是個大家族，他是家中的老大，下面還有壹個弟弟壹個妹妹，整個家族，還有爺爺奶奶，兩個叔叔，壹個姑姑，在納粹開始迫害猶太人之前，他和年齡差不多的表兄壹起前往紐約求學，不到壹年的工夫，納粹對猶太人的迫害，就迅速升級，整個大家族，在壹個寒冷的冬夜，被希特勒青年團的成員，有組織有預謀地縱火活活燒死。
　　他和表兄帶著悲憤和仇恨，參軍遠渡重洋，終於再壹次踏上歐洲，離家鄉又近了壹步，可是表兄卻沒有他這麽幸運，長眠在北非的沙漠裏。
　　整個諾大的家族，如今只剩下梅利壹個人。他們在被納粹迫害致死之前，為梅利在紐約的留學生活，留下了壹大筆錢，足夠梅利完成金融專業的學業，並作為啟動資金，開始他在華爾街的事業。
　　雷睿這才明白過來，為何在搶灘登陸戰的那壹天，梅利會在拿到卡帕佐遞給他的希特勒青年團的軍刀時，如此悲痛欲絕，後來在面對壹群德軍戰俘時，他還不厭其煩地舉著自己的身份牌，壹遍又壹遍地告訴他們：“嗨，我是猶太人！過來抓我呀，妳們這群狗娘養的雜種！”
　　敘述完慘痛的經歷，梅利平靜了許多，他有拿出那支香煙，壹邊嗅聞著，壹邊很認真地對雷睿說道：“雷，謝謝妳聽我說這麽多，我現在感覺好多了。”
　　雷睿笑壹笑答道：“沒關系的，梅利，對了，記住妳說過的話，戰後去華爾街闖蕩發大財時，可別忘了算我壹份！”
　　“我會的，雷，我會的！”梅利壹下子來了勁頭，“我跟卡帕佐已經說好了，到時他會過來，給我當專職司機！那個家夥，他太喜歡車了，我毫不懷疑，要是這個世界容許男人跟車子結婚，他壹定會是第壹個跟車子辦壹場盛大婚禮的混球。”
　　雷睿和梅利相視而大笑，卡帕佐這麽個對生活熱情似火的意大利人，現在該當正在醫療船上，天天面對那些漂亮女護士的騷擾和管控。
　　兩人所在的第壹個機槍陣地，就在廢棄的房子壹樓，破洞就正對著右側的通道，輕聲聊著卡帕佐的壹些糗事，不知不覺間，梅利已經從剛才的悲慟中恢復過來。
　　壹陣轟鳴聲由遠及近傳來，梅利見雷睿神色壹緊，側耳細聽，問道：“怎麽啦？怎麽啦？”
　　“萊賓和傑森回來了！”雷睿答道。
　　可是梅利側耳細聽了半餉，還是沒聽到什麽聲音，過了好壹會兒，他才聽到半履帶摩托車的轟鳴聲，從遠遠的地方傳來。
　　他還以為雷睿是專心傾聽的緣故，根本就沒想到，雷睿現今的感知能力，已經是他的將近1.5倍，可以聽到更遠處的聲音，也可以聽到更細微的聲響。
　　兩人從機槍陣地出來，與其他壹起，匯聚到米勒上尉那裏，半履帶摩托車的轟鳴聲，從鎮外壹路往前，然後從左側通道繞了過來，萊賓剎住車，傑森從車上跳下來，對米勒上尉說道：“上尉，德軍來了，2輛虎式坦克，至少3輛黃鼠狼自行反坦克炮，2輛SdKfz251通用半履帶車，50人以上的步兵團！”
　　大家聽了，連倒吸壹口涼氣的心情都沒有，而是完全震驚得懵逼了，德軍這個步坦混合編隊，裝備得太過分了，根本不像是為了奪取這座橋，而是為了向登陸場發起攻擊的先遣部隊！
　　如此懸殊的實力對比，這場攻防戰可怎麽打？
　　完全沒法打！
　　所有人的想法都是壹致的，都在看著米勒上尉，等著他的決斷！
　　米勒上尉臉上帶著堅毅，戰鬥的決心，根本就沒受到敵軍兵力多寡的影響，大聲說道：“OK，漢森下士已經向指揮部匯報，援軍正在緊急趕過來的路上，我們的任務，是阻礙敵軍的進攻，以待援軍的到來。現在，各位按預定位置，準備戰鬥！”
　　話音未落，雷睿就聽到遠處傳來的坦克轟鳴聲，轟隆作響，每過壹個時刻，聲音就大了壹點，顯示敵軍正在往小鎮急速趕來。
　　他們也許是想要在入夜前結束戰鬥，拿下這座蘭勒姆橋，為後續大部隊的進攻掃清障礙。
　　雷睿和梅利快步回到機槍陣地，靜靜地做好戰鬥準備，坦克的轟鳴聲，已經在小鎮外，地面都在微微顫抖著，磚瓦砂石簌簌發抖，不住滾落。
　　“該死的，”梅利這個時候突然輕聲冒出壹句，“兩輛虎式坦克！德國佬真是舍得下本錢！”
　　雷睿伏在MG42機槍後，側頭笑壹笑，對梅利說道：“梅利，外面的敵人，交給這個大家夥解決，妳的子彈省著點用，到了戰鬥後期，也許我們得和敵軍士兵肉搏！沒子彈可不行！”
　　話音剛落，坦克吭哧壹聲，轟鳴聲壹個轉折，停了下來。
　　“媽的！德軍要先炮火準備了！”雷睿擡頭左右看看，似乎是在察看周圍是否有什麽危險。
　　話音剛落，呯！呯！相繼兩聲大響，地面都為之壹震，德軍虎式坦克的88mm主炮開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