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請妳旁觀

　　壹錘子敲出個破洞來，賀殊上尉，古南少校，還有雷睿，看得目瞪口呆，船長達爾格林少校過去看了幾眼，很淡定地吩咐道：“用雙股細纜包紮好，回船塢再修理！”
　　其他人壹個個跟沒事人似的，看了幾眼，就轉過頭去，該忙啥就忙啥，船長達爾格林少校走過來，對著古南少校安慰道：“別擔心，只是些輕微滲水，這艘老爺艇比船上大部分人都要年長，是很年長了，不過還挺得住！”
　　雷睿分明聽得到賀殊上尉和古南少校忍不住的吞咽聲，估計是直接把問到嘴邊的話給吞了下去，既然船長達爾格林少校都這麽說了，他們實在不該再多插嘴問東問西的。
　　“潛經100英尺！”大副亨利的聲音低沈，他的年齡是最大的，比船長達爾格林少校都要更大壹些。
　　古南少校還是忍不住問道：“我們會潛到多深？”
　　“壹般150英尺！”船長達爾格林少校答道，“再深的話，排水就會出現困難，壹旦主水櫃和衡水倉排水出現問題，潛艇就會壹直下沈。”
　　控制室的人都回頭看過來，古南少校和賀殊上尉都壹臉茫然，雷睿卻是讀懂了這些常年在大海中與德軍潛艇艦船搏殺的船員們的眼光，他們是嫌古南少校的問題太多了，以至於讓船長為他解釋時，都說出這樣的不吉利的話來。
　　150英尺，換算成公制，也就是不到46米，雷睿從科學技術昌盛時代帶來的認識看，這個深度的確不算深，可是現在從眾人凝重的表情，以及這艘老爺艇到處漏水的狀況，雷睿很現實地認識到，這個深度可不簡單！
　　“潛經150英尺！”大副亨利宣布道。
　　安密少尉立即下令：“前後平衡翼，保持零度平衡！”
　　S-33潛水艇保持在150英尺的深度，以三分之二全速平穩潛航，不到壹個小時，就重新浮上水面，啟用兩臺柴油發動機，全速前進，速度壹下子就提升到20節，換算成公制，也就是37公裏的時速。
　　對這個速度，雷睿深感無語，在他所在的那個年代，汽車開到這個速度，會被那些老司機戲稱為龜速，可是現在，這個速度絕對是這個年代潛艇所能達到的最高速度了。
　　賀殊上尉和古南少校召集全艇軍官開會，大副亨利在控制室代行船長指揮，雷睿級別太低，雖然是古南少校帶來的人，卻也沒有資格與會，仍舊站在控制室裏，旁觀眾人如何操控潛艇。
　　他不得不用心去旁觀揣摩，這個任務，目前看起來壹帆風順，可是到了後面，絕對是要人命的，可惜他壹個門外漢，即使能看出點名堂來，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似懂非懂。
　　散會回來，泰勒上尉即挑選出9名船員，先由古南少校講解湯姆遜沖鋒槍的使用技巧，然後每人配發壹支，空彈匣，讓大家熟悉槍械，並分為兩組，由他和雷瑞分開訓練。
　　潛艇在海面上航行，瞭望臺上有兩人拿著望遠鏡瞭望，雷瑞帶著馬蘇拉、格力斯、特裏格和兔子科尼，在前甲板訓練。
　　四個人年紀都不大，跟雷睿相當，特裏格和兔子科尼個子都比較瘦小，壹看就是比較溫順受教的好孩子，馬蘇拉壯實很多，明顯就很有自己的想法，沒有長官在場，他根本就沒有把雷睿放在眼裏，不聽雷睿的講解，自顧自擺弄自己的湯姆遜沖鋒槍。
　　格力斯比馬蘇拉要好上壹些，可他的想法，是悶在心裏頭，沒有明顯表現出來，只是偶爾從眼神裏才流露出那麽壹絲出來。
　　雷睿正在示範湯姆遜沖鋒槍的射擊要點，如果要精準射擊，就要齊眼瞄準以點射為主，如果是緊急情況下，講究短時間的火力輸出，就要腰平掃射，擴大火力的覆蓋面。
　　“嗨！這些我們都早就懂了，我們可不像妳們這群旱鴨子，什麽都不懂就可以直接上戰場！”馬蘇拉嚷嚷著說道，“什麽時候給我們子彈？”
　　雷睿沒理會他，示範完射擊要領，很嚴肅地對四人說道：“記住！在戰場上，妳的反應比敵人快上那麽壹點點，活下來的就可能會是妳！如何才能做到反應快？練習！壹遍遍練習！像這樣，壹遍遍反復練習端槍，開槍，讓這個動作成為妳的肌肉記憶的壹部分，而不是大腦發出指令後才開始動作！從妳看到事態緊急，到大腦反應過來，再給肌肉下達神經指令，肌肉開始動作，這個反射弧是需要時間的！這個時間差，也許在關鍵時刻，就能救下妳壹命！”
　　特裏格和兔子科尼聽得似懂非懂，不過兩人還是聽進去了，非常老老實實地在壹邊開始練習，格力斯的練習就是敷衍了事，至於馬蘇拉，則是用看著白癡的眼神，看著特裏格和兔子科尼兩個，很不屑地咕噥著：“練習能做到反應快？瞎扯！”
　　“妳認為這是瞎扯？”雷睿對著馬蘇拉問道。
　　格力斯往旁邊退開兩步，那邊廂裏，特裏格和兔子科尼也都看過來。馬蘇拉不屑地答道：“難道不是嗎？”
　　如果是古南少校在這裏講解訓練，馬蘇拉絕對不敢這麽說，可是面對雷睿，他就根本不放在眼裏，雷睿看起來跟他們年紀相當，也是最低等的列兵，被他們稱之為旱鴨子的陸軍步兵，很多都是大字不識壹個的鄉下小子，不像他們這些水手，要能閱讀和書寫，才能通過海軍的訓練，成為壹名合格的水手。
　　馬蘇拉更是立誌要進入軍事院校深造的有誌青年，自然就更加看不起雷睿了。
　　“很好！”雷睿認真地說，“我現在是德軍潛艇上的水手，會走到瞭望蒼臺那裏去，妳從這裏登上潛艇，註意，妳是假冒德軍士兵登上潛艇的，妳不可能就這麽拿著妳的湯姆遜沖鋒槍，而是藏在衣服裏。好了，就這樣，我們來演練壹下。”
　　雷睿走到瞭望臺後，後甲板上，古南少校正在訓練另外壹隊人，大副亨利也在裏頭，並且他訓練得比誰都認真。
　　當他看到雷睿出現，扭頭跟古南少校說了壹句，就走了過來，關切地問道：“壹切都還好嗎？”
　　雷睿笑著答道：“是的，大副，壹切都好，我正在跟馬蘇拉演練登艇突然爆發遭遇戰的情景。”
　　大副亨利眉頭壹皺，顯然他是對手下水手的個性都了如指掌的，不過他沒有說什麽，只是問道：“我可以旁觀壹下嗎？”
　　“當然可以，大副，”雷睿答道，“不過請妳就在這裏旁觀，好嗎？”
41 妳死我活的戰鬥！
　　在S-33潛艇上，大副亨利的威望很高，就連船長也都對他很尊重，他不光是S-33潛艇上年齡最大的，也是待的時間最久的，資歷最老，業務當然也極為精湛。
　　雷睿是想要用自己的方法，讓馬蘇拉折服，不希望大副亨利出現，以他的威望來壓制住馬蘇拉，讓馬蘇拉等人認為他是來這裏搬救兵的。
　　大副亨利察言觀色，欣然點頭，就站在這裏，看雷睿如何與他那個小組的四個人進行演練。
　　雷睿是扮演U-571潛艇上的德軍水手，從瞭望臺側面走了過去，用德語說道：“妳們是維修技師嗎？妳們都是維修技師嗎？”
　　大副亨利壹楞，雖然聽不懂德語，但他知道雷睿說的是德語，心裏不由得吃了壹驚。
　　賀殊上尉考校通訊兵韋茲和雷睿的德語水平時，大副亨利不在現場，還不知道雷睿是懂德語的。在前甲板上，馬蘇拉根本就沒把雷睿的所謂演練放在心上，正在跟格力斯小聲說著話，聽到雷睿這麽說著走過來，壹臉的懵逼。
　　“嘿，妳們是維修技師嗎？誰是維修技師？”雷睿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繼續壹邊往前走，壹邊問。
　　就在這時，雷睿突然高聲喊了壹聲：“警報！警報！他們帶著槍！”
　　當然，他還是用德語喊的，與此同時，他直接舉起手裏的湯姆遜沖鋒槍，在馬蘇拉和格力斯目瞪口呆，完全沒反應過來之前，扣下扳機。
　　發給大家的湯姆遜沖鋒槍都是空彈匣，沒有子彈，但這個動作意味著什麽，沒有人懷疑。
　　雷睿收起湯姆遜沖鋒槍，改用英語說道：“妳們這種反應速度，剛才直接被沖鋒槍掃射成篩子了。”
　　馬蘇拉壹副更加不服氣的樣子，爭辯道：“德軍水手會隨身帶著沖鋒槍嗎？”
　　雷睿沒有跟他多爭辯，而是指指船頭裝備的88mm火炮，以及瞭望臺上的雙聯裝20mm機炮，反問道：“難道妳們以為，德軍潛艇浮上水面，在有人劃著小艇接近時，壹點戒備都沒有？別忘了，德軍潛艇上，可是配備有MG42機槍的。好，就算德軍水手毫無武裝，我們可以再演練壹次，記住，別再跟剛才那樣，絲毫不在狀態！”
　　這是雷睿相當嚴厲的警告了，他放下手裏的湯姆遜沖鋒槍，再次演練剛才的場景，這壹次，馬蘇拉和格力斯要比剛才的狀態入戲了壹些。
　　可是還不夠，面對雷睿用德語問話，他們根本就聽不懂，不知道什麽意思，更不能回答，壹開腔，無異於是自報家門，泄露自己的身份。
　　“警報！警報！他們帶的有槍！”雷睿高聲喊著。
　　馬蘇拉和格力斯終於反應過來，想起來去去端起湯姆遜沖鋒槍，雷睿等到他們開始反應了，才高聲喊叫著，沖了過去，在馬蘇拉端起湯姆遜沖鋒槍時，伸手把槍往外壹撥，直接沖撞了上去。
　　咚的壹聲悶響，馬蘇拉直接被雷睿撞倒在甲板上，發出壹聲驚呼慘叫，雷睿左手卡住馬蘇拉的脖子，他只是用上了不到壹半的勁道，就卡得馬蘇拉呼吸受阻，臉色很快就變成豬肝色，在惶急之下，馬蘇拉雙手下意識地就拼命地去摳雷睿的左手，待他註意到雷睿的右手舉起軍刀，上面還帶著SS黨衛軍的標誌時，雙眼中閃過駭然之色，雙腿不住在甲板上踢騰，完全是下意識的，雙手就去扣住雷睿的右手。
　　這是人之常情，每個人都會這樣做出反應，雷睿當初被黨衛軍士兵這麽撲倒在地時，他的境況就跟馬蘇拉很像，脖子被黨衛軍士兵扣住，雙手去扣住黨衛軍士兵的右手手腕，拼命不讓軍刀刺下來。
　　那壹次，讓他直面生死壹線，軍刀刀尖已經緩緩刺進他的胸膛肌膚，如果不是剛好可以升級，把可分配升級點都加到了力量壹項上，他那次死定了。
　　馬蘇拉雙手頂著雷睿的右手，拼命吸氣，可脖子被死死卡住，就是吸不到壹絲新鮮空氣，胸膛裏就像是壹團火在燒，可是更令他駭然失色的是，他盡管雙手拼盡了全力，雷睿右手上的軍刀，還是在壹寸寸緩慢往下刺來。
　　如果真的是壹刀刺落，死個幹凈利落，也就罷了，可偏偏是這種緩慢的刺落，更令人無比絕望和煎熬，馬蘇拉喊不出來，掙紮不脫，抵擋不住，整個人完全處於崩潰的邊緣！
　　大副亨利趕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麽壹副場景，不由得吃了壹驚，喊了壹聲：“雷！”
　　軍刀刀尖懸停在馬蘇拉左胸處，雷睿稍稍松開左手，讓馬蘇拉能呼吸到新鮮空氣，卻又沒有完全放松卡住他的脖子，任憑馬蘇拉雙手如何用力，右手手持軍刀，紋絲不動，雙眼緊盯著他的眼睛，對他很嚴肅認真地說道：“妳們以為，這壹次登上德軍潛艇的行動，會很輕松？不！這會是壹場妳死我活的近身戰鬥！放棄妳們這些水鴨子自以為是的近身戰鬥幻想，認真地學習掌握我們這些旱鴨子的近身搏殺戰鬥技巧！因為這能救妳壹命！不要到這種境況下，才想起來我這句話，那個時候，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軍刀緩慢而又堅定地刺進妳的心臟，妳會感覺到心臟壹陣痙攣，雙眼眼珠凸出，嘴裏吐著血沫，什麽都說不出來，而妳卻他媽的還能感覺到，死神，就是這麽緩慢而又堅決地收割著妳的生命！妳在臨死前的那壹刻，臉上永遠凝固著恐懼和不可置信！但是！妳死了！妳希望那樣嗎？嗯？！”
　　泰勒上尉、古南少校和賀殊上尉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趕了過來，震驚地看著眼前的這壹幕，卻在大副亨利的搖頭示意下，沒有上前制止。
　　在前甲板上，格力斯、特裏格和兔子科尼全程看到這壹幕，嚇得臉色發白，他們常年在潛艇上戰鬥，每次出任務，都是與死神共舞，對死亡並不陌生，可是如此近距離野蠻的搏殺，他們還是第壹次見識到，整個人完全被嚇懵了。
　　更別提馬蘇拉，在雷睿松開手，收起軍刀時，什麽都顧不上，雙手抱著頸脖，壹個勁地咳嗽，如同漏風的風箱，扯著嗓子喘著粗氣，不壹會兒工夫，眼淚鼻涕橫流，整個人弓著身子，在甲板上，根本爬不起來，如同壹只掙紮不已的大蝦。
　　“妳還好嗎？馬蘇拉？”大副亨利關切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