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漸好的關系

　　既然手下的戰士都同意。尼達羅自然更沒有意見，壹聲令下，便有五名戰士去砍樹做了壹個簡易的擔架，把方寶擡了上去。
　　尼達羅目前手下的士兵共有三十二人，都是在這壹帶土生土長的，問詢之後，有兩人知道往野人山走的大概路徑，即使壹時間找不到路，有這麽多的人，多費壹兩天也能夠順利到達。
　　事不宜遲，向東往野人山的方向前行，兩名士兵擡著方寶，每隔半個小時由其他的士兵輪換，這些士兵走慣了山路，盡管擡著壹個人，速度還是不慢，範香蘭無論腳力體力還是對叢林行走的熟悉程度都比不上這些士兵，但也咬牙支持著，從來沒有聽她主動說停下來休息。
　　這樣走了三天，差不多有壹百公裏了，到了壹座大山下。據兩個知道野人山位置的士兵說，只要翻過了這座大山，道路平坦起來，走二十來公裏就可以到達胡康河谷野人山，不過那壹帶至少有上百座大小不壹樣山巒，既有數百米的高峰，也有不過數十米的山丘，另外還有數十條縱橫的河流暗道，上千的山洞，是緬甸甚至全亞洲最復雜的山林地帶，要在裏面找到骷髏軍的余部並不容易。
　　面前的這座大山至少有兩百米高，雖然不上山頂，而是從山腰繞過去，但從起伏逶迤的山勢來看，不走二三十公裏艱難的山路是過不去的，此刻已經日頭西墜，密林中更是陰暗，大家便找了壹個大山洞棲身。
　　……
　　初秋將過，深山裏的夜晚也漸漸更寒冷起來，這山洞又大又深，大家便升起了五堆篝火，昨天打了壹頭野豬，烤了之後大家各自分了幾塊，今晚仍然烤這野豬肉進食。而吃過肉之後，尼達羅便安排手下每兩人半小時輪流著放哨，其余的各自躺著歇息。
　　方寶與範香蘭在左側的山壁休息，尼達羅還特意給他們兩個升了壹堆火。壹路之上，方寶敷了些止血消炎的草藥，傷勢雖然沒有什麽大礙了，可是至少要壹兩個月來能夠恢復正常。
　　擔架上躺在不舒服，他便到了平坦的地面睡著，側頭見到篝火對面的範香蘭並沒有躺下休息，而是脫下了鞋子，在用匕首去挑自己的腳，那原本雪白的腳底，此時有著好幾個血泡，她挑破了之後，就拿起在路邊采摘來的用去消炎止痛的“甘藍草”在嘴裏嚼爛了，然後抹在腳底，再用芭蕉葉裹上壹層。
　　想到這段時間範香蘭所受的苦難，的確不是壹般的女孩子能夠承受的，方寶頗是感慨，用手撐著地坐了起來，望著她道：“阿蘭，妳從來沒有走過這麽長時間的山路，腳是受不了的，這樣吧。明天我再讓尼達羅做壹副擔架，讓他派人擡著妳走。”
　　誰知範香蘭瞧著他卻微笑著壹搖頭道：“不用，我的腳又不是古時候的三寸金蓮，還能夠支撐走壹兩天，到時候相信已經找到王師長他們了，過去我阿爺和阿爸他們都是在山林裏到處亂鉆才生存下來的，而從小到大，我學槍學劍甚至還學過畫，可就是很少走山路。到了現在這種情況，我再不磨煉，就會成為別人的累贅，還是先習慣了好。”
　　方寶當然知道，洪三橋絕對要致骷髏軍於死地，範香蘭要帶領著余部翻身是非常困難的，這深山老林無疑就要成為時常穿行之地，走上其爺爺和父親壹輩打叢林戰的老路子，點頭道：“這倒是，現在沒有追兵，讓腳底習慣是對的，要是有追兵就麻煩了，不過根據我的經驗，沒壹年時間，妳的腳是不會起繭的，而只要起了繭，走起山路來就輕松多了。”
　　範香蘭點了點頭，忽然移動了身子，過來坐在了他的旁邊，凝視著他道：“吳寶，妳是壹個有本領的人。也是壹個奇怪的人，我想知道，妳的過去是怎麽樣的，妳能夠講給我聽嗎？”
　　方寶感覺到範香蘭對自己遠比過去親近，而且壹路上遞食餵水都是她幫自己的，頗有幾分體貼溫柔，知道有了這段同生共死的經歷之後，這個女孩子對自己再無敵意，或者說是厭惡之心，而他的態度當然也好了許多，而自己的委屈也想給人傾訴，點了點頭，便把自己從小在中國壹個偏僻的山村長大，然後少年時無意中撞破了村長的奸情，結果被陷害成“二流子”，處處遭人白眼，甚至連父親都不相信他的事開始講起，講怎麽進入了學校，替朋友討公道，結果和富家子弟結仇被毆，然後發誓習武，結果碰到了瞎了眼的杜雨靈，為了讓她重見光明。向趙永康借錢，結果沒有經驗失了手，被他找人註射了近十天的四號毒品，染上毒癮後到景洪遇到白建剛到了緬甸，白建剛遇到了黑吃黑，如何指點自己到紅色山寨的過程說了壹遍，而說到紅色山寨的時候，他盡量把那些老人崇高的理想和偉大的人格說得詳細壹些，希望能夠帶給這個女孩子壹些影響與感悟。不過這些故事中，他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真名和真實的居住地，而且也沒有提接受了禿鷹部隊訓練的事。“逢人只說三分話，不可拋卻壹片心”的老話他是記得的，這範香蘭明顯的有雙重性格，要是哪天壹不爽翻了臉就麻煩了，禿鷹不想招惹這個女煞星，自己何必給他引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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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默的聽著方寶的話，過了好壹陣，範香蘭才長長的嘆了壹口氣道：“如果不是我接到情報，說紅色山寨的人要對我們骷髏軍不利，也不會批準他們那麽做。”
　　方寶在感情上不能原諒她，但理智上卻知道處在她那個位置，肯定有自己的規矩，是不會容許有人為敵的，畢竟她代表的是壹支軍隊，壹股在長期戰鬥中才生存下來的武裝力量，無論誰來當這個司令，都會下同樣的命令，便道：“紅色山寨那些老人幫我戒了毒，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來刺殺妳，就是因為要報答他們的救命之恩，現在妳什麽都明白了吧。”
　　範香蘭點了點頭，道：“吳寶，我相信妳說的壹切，妳的行為可能有時候和別人不怎麽壹樣，可是卻是個真正的好人。”
　　方寶頓時笑了起來道：“好人？這麽表揚我的可不多。”
　　範香蘭壹雙秀美的眼眸深深地望著他，道：“如果和妳接觸得不深，我也不會說這樣的話，可是從妳在旅館裏走了之後又回來開始，我就漸漸的知道了妳，特別是被尼達羅他們追上的時候妳掩護我走，不是壹個真正的好人，是不會這麽做的。”
　　方寶哈哈壹笑道：“我是男人，妳是女人，在那種時候，我當然不會給男人丟臉了，這是面子問題。和是不是好人無關。”
　　範香蘭的嘴角掠過了壹絲微笑，道：“妳不想當好人嗎？”
　　方寶立刻搖頭道：“不想，當好人累得很，當壞人反而輕松。”
　　範香蘭的微笑瞬間消失，輕輕壹嘆道：“或許不壹定，我是壹個壞人，可是我活得並不輕松，妳以為我不知道毒品害人嗎？妳以為我喜歡殺人嗎？妳以為我喜歡戴那付醜陋的黑骷髏面具嗎？不，我喜歡的是孔雀，喜歡的是在它們中間無憂無慮的舞蹈，不想去摸槍，也不想去摸劍。甚至不想有帶著武器的人跟著我。”
　　在絕大多數人的觀念裏，黑骷髏當然是壹個種毒販毒，殺人如麻的魔王，是個地地道道的壞人，方寶瞧著她的表情黯淡下來，忍不住道：“妳本來是壹個好人，不過卻當了壞人的角色，妳父親讓妳接任，也許是壹個錯誤。”
　　範香蘭的臉色忽然堅毅起來，道：“我爸把位子傳給我，當然是有他的道理，不過既然他認為我有能力把骷髏軍治理好，帶領大家過上好日子，我壹定會達成他的心願。”
　　方寶聽她說過其母的事，“嗯”了壹聲，想起壹個疑問，忍不住道：“阿蘭，我問妳壹件事，希望妳給我說真話，那天在旅館，妳是不是故意流淚讓我送妳到克倫族的？”
　　範香蘭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刻點頭道：“是，不僅是在旅館，就是在克倫族的時候，我也是故意讓妳走的，因為我已經慢慢了解到妳，我越是可憐無助，妳就越肯幫我。”
　　方寶已經有思想準備，並不奇怪，但還是不由得苦笑道：“看來女人的眼淚真的信不得，尤其是漂亮女人的眼淚更是陷阱，男人總是忍不住會跳下去。”
　　讓吳寶意想不到事情發生了，在聽了他這話之後，範香蘭竟然主動的伸出了右手，放在了他的左手上，低聲道：“吳寶，對不起，這壹切都是為了骷髏軍的重振，我……我只能這麽做，當時除了妳，沒有別人可以幫我了，有壹句話我沒有騙妳，和妳在壹起，我的心裏真的要踏實些，覺得我做不到的事，妳壹定可以做到，無論有多困難，有妳在，妳都會幫我。”
　　處於範香蘭的角度，她的做法無可非議，方寶當然不會怪她，不過她的手觸著自己，卻讓他的心壹陣小鹿般的亂撞，仔細回想起來，除了母親和外婆之外，從小到大，還沒有任何壹個女人這麽近的摸著自己，更何況的是，這絕對是壹個美女，大美女。
　　於是，他臉熱心跳的搖了搖頭道：“算了，過去的事就不提了，阿蘭，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走路。”
　　範香蘭很溫順的壹點頭就躺下了，不過卻離得方寶很近，那輕輕的呼吸都能夠聽見，倒惹得方寶意亂情迷起來，大腦裏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在旅館裏香皂上那根微卷的淡黑色茸毛，更是浮想聯翩，熱血沸騰，壹直過了好久，才平息下來，漸漸地睡去。
　　……
　　到了第二天，大家繼續啟程，範香蘭雖然能夠堅持，但腳底的血泡還是讓她走起路來身形無法輕盈快捷，方寶知道她很倔強，便悄悄把尼達羅叫到了身邊，讓他暗中命令手下走慢壹些。
　　速度壹慢，到了下午三點，才翻過了這座大山，而前面的路就開始平坦起來，大約走到了傍晚，便又見到了壹帶連綿起伏的大山，各座山頭植被如翠，卻不知有多遠多深。
　　尼達羅揮手讓手下停下來休息，走到了方寶擔架旁邊道：“吳兄弟，再往前就是野人山了，據說三百年前在這壹帶有野人出現，還引來了壹些歐美的專家進去考察，其實哪有什麽野人，不過是些吃不飽肚子的山民，長期不理頭不穿衣服，就被人認為是野人了。”
　　方寶知道尼達羅在克倫族人中算是有閱歷見識的，便點了點頭道：“尼達羅大哥，野人山這麽大，妳說我們應該到什麽地方才能夠找到範司令的手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