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壹條最艱難的路

　　就很突然。
　　剛才還牛氣哄哄的壹個大高手，擡手就能掀動雪山的存在。
　　啪的壹下，說沒就沒了。
　　杜蘭客看著李楚，壹時陷入呆滯。
　　李楚沒有太註意他，只註意到壹股白芒帶著經驗值洶湧的回歸體內。
　　相當可觀。
　　只是如今的經驗條太長，即使是這樣壹位高手，也不能填滿太多。
　　不過……
　　出門遇見壞人這種好事，就像是出門撿錢壹樣，也不能奢求太多。
　　此外，他還看到了那白袍男子被赤龍吞噬之後，壹塊亮晶晶的東西從天而降，落在了雪地了。
　　他飛快地閃身過去，將那物品拾取起來。
　　入手發現是壹塊長長的牌子，材質很奇怪，似乎是寒冰鑄造的，但極為堅硬，拿在手裏也沒有冰冷的感覺，倒更像是某種水晶。
　　但是李楚明顯感覺到，自己接觸它的壹瞬間，神魂似乎產生了輕微的震顫，只是極不明顯。
　　似乎……
　　此物的寒冷會直接作用在靈魂上？
　　牌子上刻著古怪的銘文，像是那種古老的天道文字，具體怎麽讀、有什麽含義，壹概不知。但依李楚的經驗，能刻這種銘文的，多半都是了不起的古物。
　　總之，不管這是什麽東西，爆出來就是好東西。
　　他又回到杜蘭客身前，看著呆呆的杜蘭客，叫了兩聲：“杜道長、杜道長。”
　　“啊？”
　　杜蘭客這才驚醒。
　　“山中還有幾只雪女，我想不如壹次都解決了，然後再回去，妳看如何？”李楚問道。
　　我看如何？
　　我看妳像是個爹……當然妳說什麽是什麽。
　　對於李楚隨意的壹問，杜蘭客心裏居然產生了壹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他連忙應允道：“小李道長說得有理。”
　　當即，兩人又返身回到山中。李楚憑借著心眼術，將那雪女壹個壹個找出來除掉。
　　這樣壹來，周圍的危險系數就大大降低了。
　　至於大雪過後，若是山中再有雪女誕生……
　　那就太好了。
　　李楚盼的就是這個。
　　只可惜雪女的誕生略顯隨機，刷新得還是太慢了。不過也不能怪她們，像燈籠怪那種出生頻率的邪祟，終究不多。
　　咦。
　　提起燈籠怪，居然還有幾分想念呢。
　　回去以後壹定要好好找它們親熱親熱。
　　這時，杜蘭客又旁敲側擊地問了壹句：“小李道長小小年紀，修為如此高絕，那尊師的修為想必也是極強？”
　　李楚應道：“我師傅的修為通天徹地！”
　　果然！
　　杜蘭客心中的猜測得到證實。
　　無論李楚天賦如何驚人，能在這個年紀修煉到這個地步，又不是大能轉世，那就要壹切條件都達到極致才行。
　　可他如果真的是普通的鄉下道觀出身，又怎麽可能有這個資源？
　　想必他的師傅壹定是壹位了不得的隱世大能，德雲觀背後的能量，絕非等閑。
　　他不禁想起了自身。
　　想當年他的資質也是蠻不錯的，可惜他出身的道觀真的就是壹座鄉下道觀。當時年紀小、不懂事，只管悶頭修煉。
　　整座道觀只有壹部粗淺的心法。
　　杜蘭客硬是如此修到了神合境，也算是天賦異稟。在鄉間給鄰裏驅邪，壹度覺得自己是絕世高手。
　　等他出去見識到外面的世界，才發現自己是如此渺小。可是他再想加入那些仙門或者是大型宗門，卻已經晚了。
　　他已經過了拜師的最佳年齡。
　　天賦也沒到逆天改命的程度。
　　神洛城附近唯壹還肯收他的，就剩這邊的南城觀了。因為當時的南城觀也十分潦倒，多收壹個弟子堪比過年。
　　南城觀的老觀主用壹道禦劍術，成功吸引了當時什麽神通都不會的他。
　　後來他才知道，南城觀多年傳承下來的，也只有這壹道禦劍術。
　　虧他苦心經營多年，才將南城觀發展成今天這個規模。
　　可是年逾不惑，杜蘭客越來越覺得……自己已經沒有機會了。
　　他二十幾歲達到神合初期，如今四十幾歲，卻才只是神合巔峰。不出意外，此生化龍無望。
　　他始終認為，壹旦有足夠的資源和指點，自己是可以進步的。
　　但年紀越大，越不會有宗門收他了。
　　而南城觀想要獲取進壹步的發展，受到種種條件限制，也絕不可能。
　　這壹刻，杜蘭客忽然覺得……好像又看到了壹絲曙光。
　　如果不是大型宗門……卻有不遜色於仙門的資源……
　　譬如德雲觀。
　　且他們正在開疆拓土的階段，師徒兩個壹人壹城、急缺人手，若是自己加入，豈不是剛好？
　　可是……
　　自己已經做了這麽多年觀主，突然要重新投師伏低做小，也未免有些為難。
　　這實在是壹條最艱難的路。
　　要不要走呢？
　　在他思緒不停的時候，兩人已然重新回到了德雲分觀。
　　李楚瞄了他壹眼，有些納悶。
　　這人怎麽沒有回家的意思？
　　於是他禮貌性地問了句：“杜道長……是要進來坐坐嗎？”
　　“好啊！”杜蘭客欣然答應。
　　心想小李道長還是很歡迎我的嘛。
　　此時王龍七和狐女已經回來了。
　　狐女不知從哪裏又買了壹大堆物件，大包小包，也不知有用沒用。
　　看的李楚壹陣心疼。
　　王龍七好像也剛回來，正在門口抖落著肩上的雪，活像條剛在雪裏打過滾兒的大狗。
　　“這兩位是我的朋友，也住在我們道觀裏。”李楚給杜蘭客介紹道。
　　二人分別頷首示意，之後眾人圍坐。
　　杜蘭客意有所指地說道：“這德雲分觀，有小李道長這般人物在，想必前景大好。只是如今的人氣兒……還是有點稀薄啊。”
　　王龍七還以為他說的是香客少，於是笑道：
　　“完全不用擔心這個，只要李楚的名聲打出去，過幾天就熱鬧起來了。他們在余杭鎮也是這樣的，起初沒什麽人氣，等李楚出了名，每天來進香的女香客都有好幾百，排隊能從道觀門口排到河邊。”
　　“全是女香客？”杜道長眉毛壹挑。
　　“是啊。”王龍七嘿嘿壹笑：“而且還個個都很漂亮呢。”
　　“嘶。”杜蘭客倒吸壹口涼氣。
　　“而且不說道觀外邊。”王龍七看著狐女，“光道觀裏面像她這麽漂亮的，就還有兩個。”
　　“別說了。”
　　杜蘭客忽然壹擺手。
　　出於對修行境界的渴望。
　　出於壹生向道的進取心。
　　出於種種崇高的偉大理想。
　　這條最艱難的路。
　　看來貧道是非走不可了！
　　他十分鄭重地看向李楚：
　　“小李道長，請務必讓我加入德雲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