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節 劇痛

　　房間裏立時安靜了下來。
　　羅比和朱爾斯停止了交談，潘多拉的手停在了紅酒的酒瓶上。雙子姐弟也不再玩遊戲……就連烈牙也安靜的縮到了雙子姐弟的身後。
　　這壹刻，沒有人說話，整個房間的氣氛就仿佛壹下降入了冰點。
　　血瞳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頭發淩亂的遮住面部，完全看不到表情。但是身體散發出的冰冷氣息卻宛如實質，竟然讓海王都感覺到壹絲涼意。
　　“咯咯……咯咯咯……”房間中響起了壹陣牙戰聲，原來是那白發老者發出的。雖然他已經盡力控制，可是在這詭異的氣氛中仍然不由自主的感覺到恐懼。
　　海王皺了皺眉，卻沒有安慰老者。而是靜靜的看著血瞳。他能感覺到血瞳此刻翻滾的怒意與悲傷。但是他卻愛莫能助。身為流星級戰士，他太了解宗主對於傭兵的意義了。這絕對不是壹般意義上的上下級。而是類似父子，師徒，家長壹樣的角色。在傭兵的傳統中，宗主就是將傭兵帶入這個戰鬥世界的領路人。
　　這種感情，淡如水，深如淵……
　　時間壹點點過去，房間中的溫度越來越低，最終竟然達到了壹個令人難以接受的地步。白發老者已經忍不住快要暈過去了。就連海王都感覺到壹絲不適。這讓他有些驚訝。想不到血瞳的威勢會是如此的恐怖，竟然連他這個流星級都要受到影響。
　　想了想，他還是猶豫著開口。“血瞳……”
　　“我知道了。”血瞳突然出聲，打斷了海王的話。“他死了。”
　　“不過……那和我又有什麽關系？”
　　“血瞳！？”海王艾力克的瞳孔壹縮，有些意外的說道。
　　“妳是要勸我嗎？”血瞳擡起頭望了海王壹眼，目光中竟然毫無情感，宛如沙漠壹般的幹涸。“不用了。人總是要死的。亨瑟爾大人也是人，他當然不能例外。”
　　“妳能這樣想是最好了……”艾力克輕輕舒了口氣。可是心卻還沒有放下來。血瞳的狀態實在太古怪了，古怪的讓他都有了壹種不安。
　　“那麽我們的事……”
　　“妳先告訴我他是怎麽死的？”血瞳擺了擺手，將自己扔進了沙發之中。順手將壹瓶威士忌都灌了下去。金黃的酒汁順著他的腮邊流淌，很快浸濕了大片的衣領。
　　看著他略顯頹廢的樣子，艾力克的心中反而好過了壹些。他點了點頭，又拿過壹臺智腦翻看了壹下。然後說道。“起因是這次T6戰爭，亨瑟爾大人身為T6星域的守護神，承擔了防守的主力。他壹個人就迎上了對方三名隕星級。逼退了其中兩人之後，又對最後壹人緊追不放。最後被引入了陷阱。在陷阱中與對方同歸於盡。”
　　“那個引他進入陷阱的人叫做倫貝克。”
　　“倫貝克……”血瞳的心中壹抽，臉孔都扭曲起來。
　　他隱約知道為什麽亨瑟爾會對他緊追不放了。就是因為自己。倫貝克可以說是和血瞳有過結怨的人。而亨瑟爾當時壹定身受重傷。他清楚的知道壹旦他死去倫貝克對自己將是多麽巨大的威脅。
　　那個勇猛如虎的男人，直到生命的盡頭，仍然像壹只護崽的母雞……
　　“咳……”血瞳輕輕咳嗽了壹聲，壹絲鮮血順著嘴邊流淌出來。
　　“血瞳！”海王壹聲低呼，就要起身。
　　“不用過來，我沒事。”血瞳搖了搖頭，又打開壹瓶威士忌，大口大口的痛飲起來。混合著鮮血的酒汁進入胃部，讓他渾身都仿佛在燃燒。朦朧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高大勇猛的背影，那個毫不留情教訓他的男子。
　　意誌，即力量！！
　　他壹拳將自己轟進地面，毫不留情的訓斥道。“看看現在的妳，哪裏有半點戰意？起來，再攻過來！用妳的意誌，不單單是肉體！”
　　轟，血瞳又被他打倒。噴出壹大片血霧。他卻毫無憐憫的看著他，就好像在看著壹團垃圾。“妳太弱了，太讓我失望了。妳的意誌呢？妳的力量呢？妳簡直就好像壹只螻蟻，在向天空揮舞著無力的前肢嗎？妳這是敷衍，妳不是在敷衍我，是在敷衍妳自己！”
　　再次倒下，再次爬起……
　　“很好，妳終於像點樣子了。不過還是個垃圾。妳太依賴肉體了，卻忘記了只有意誌，才是這個宇宙中最強大的力量。對，把心神放開，找到那個臨界點。摧毀它……征服它！”
　　轟，血瞳被轟進了墻壁。壹只手卡住了他的喉嚨。那只手很有力，很無情。讓血瞳幾乎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在臨死那壹刻，他看到了壹雙怒意澎湃，卻又隱藏著些許憐憫的眼睛。
　　“無力嗎？軟弱嗎？是不是很憤怒？很痛恨？痛恨自己沒有力量？痛恨自己的無能？妳害怕死亡？為什麽？難道就因為妳來自那個破爛的星球，壹切只是為了活下來？”
　　“為了活下來，妳連尊嚴都可以放棄了嗎！？”
　　“為了活下來，妳連信仰都可以不要了嗎！？”
　　“為了活下來，妳到底舍棄了多少……妳到底還剩下什麽？”
　　“妳的信仰呢？妳的信仰，到底是什麽！？”
　　“沒有信仰，妳和行屍走肉有什麽分別！！？”
　　嗵……血瞳重重的摔倒在地上，這壹次他再也沒有爬起來。亨瑟爾冷冷的望著他，眼神中充滿了不屑與惋惜。他轉過身，只留給血瞳壹個蕭瑟的背影。
　　“我看錯妳了……妳最終……也只是壹個為了生存而掙紮的小人物。妳就是壹只螻蟻……永遠也只能仰望這片天空……”
　　亨瑟爾走了，甚至連壹個背影都吝嗇給血瞳。但是血瞳卻突然發現，他的身體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多出了壹點點黑色的火焰……
　　螻蟻……也能撕裂天空的……
　　思緒緩緩流回身體，血瞳痛苦的咳嗽起來，壹口口鮮血又嗆回了酒瓶，將整瓶酒染的通紅。羅比緊張起來，手上出現了淡淡的白光。
　　“我沒事，羅比。”血瞳搖搖頭，又將帶血的酒汁喝了下去。這才對海王輕聲說道。“陛下，能給我那兩個隕星級的資料嗎？”
　　“……，血瞳，妳知道現在的妳是沒辦法對付他們的。不要愚蠢。”海王皺了皺眉頭，低聲勸道。
　　他能看出此刻血瞳的狀態很古怪，竟然有些崩潰的意味。
　　這太不正常了，要知道就算壹般傭兵與宗主的關系也絕對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難道亨瑟爾大人對於血瞳的意義，已經大過了父子師徒嗎？
　　“我……沒事的。”血瞳搖了搖頭。將最後壹點酒汁飲盡。然後死死的盯住了海王。
　　“給我全部資料，我就幫妳。”
　　“這……”這壹刻，海王突然感覺到壹陣窒息，竟然被血瞳的目光壓制了。不由自主的回答道。“好。”
　　“那麽……就這樣吧。”血瞳放下酒瓶站了起來。“把資料送到酒店。妳知道我們在哪個房間。”
　　說完，血瞳和海王擺了擺手，就當先走出了房間。
　　同伴們在後面互相對視了壹眼，也跟了上去……
　　房間中很快只剩下海王和那名白發老者。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就那麽沈默著。過了好壹會海王才搖搖頭，對白發老者說道。“妳說，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呢？”
　　“陛下，您沒有錯。只是血瞳大人……”白發老者猶豫了壹下，有些忐忑的說道。“太可怕了。”
　　“這麽說，妳認為他會去挑戰那兩個隕星級？”
　　“現在當然不可能。但他會記住這件事的。大人，我剛剛查了資料，血瞳大人從壹名普通人升到現在的見習級，只用了不到壹年的時間。並且他成為見習級的跳板，就是以附庸的身份挑戰了壹名流星級。這種速度，您能理解嗎？”
　　“……”海王艾力克壹陣無語，過了壹會才嘆息壹聲。“好快。這麽說，我要為那兩個隕星級祈禱了？”
　　“他們接下來的日子，應該按天來計算了。”白發老者低下頭，有些籲噓的回答。
　　“又是……越級挑戰嗎？”海王艾力克深吸了口氣。臉上閃過壹抹蒼白。
　　而這個時候，血瞳等人剛剛走出皇宮。
　　此刻皇宮已經戒嚴，所有參加宴會的賓客都被控制起來。可血瞳等人現在不在此限。他們很輕易的就通過了皇家侍衛的封鎖，來到皇宮外的廣場之上。
　　早有壹輛飛車等待在這裏，艾薇兒和梅裏亞就坐在飛車之中。
　　看到血瞳，她們都露出了興奮的目光。
　　“這裏，這裏……”她們大聲叫道，引來廣場上不少人的目光。
　　但是血瞳卻連看都不看她們壹眼，自顧自的招來壹輛飛車就坐了進去。轉眼間就消失在車來車往的街道上。
　　看著飛車的背影，艾薇兒和梅裏亞都楞住了。兩張美麗的面孔露出了意外之色。
　　“這是為什麽呢？他為什麽不理我們？”
　　“難道父王和他說了什麽嗎？”
　　“我們去問問父王。”兩姐妹對視了壹眼，立即向皇宮跑去。
　　而與此同時，血瞳在飛車上打開了智腦，聯系上擊梭上的巨王將萊特。
　　“帶領所有戰士去西區集合。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