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7節 誰都可以犧牲

　　巨大的‘小世界’在三人的聯手下緩緩停了下來。雷亞放下手，歉意的對繆斯說道。
　　“對不起，我只能幫妳這麽些了……它已經進入同化進程，這個宇宙已經沒有什麽力量能夠破壞它。而且它與奈落之門鏈接在壹起，等它同化完成的那壹刻也就是奈落之門消失的那壹刻。”
　　“我只能為妳延緩壹點時間，剩下的，就要看他的了。”
　　說到這裏，雷亞又看了繆斯壹眼，然後和‘木頭’壹起消失在虛空。
　　他沒有說清誰是‘他’。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難道說，這個巨大的‘小世界’已經成為無解之勢嗎？
　　那我們之前做的算什麽？那些犧牲，那些死去的同伴，又算什麽？壹時間，所有人都望著那巨大的‘異空間’，眼中露出絕望之色。
　　而與此同時，‘小世界’中的議長，正徐徐睜開雙眼。
　　此刻的他無比蒼老，無比憔悴。就仿佛經歷了無數年壹樣。殘破的身軀微微顫抖著，不斷流淌出鮮紅的血液。破損的傷口處甚至可以看到蠕動的內臟，以及蒼白的骨骼。
　　“我看到了……”他這樣對吉斯特爾曼說道。“自己的未來。”
　　“沒想到，我竟然要和妳這個小世界壹起，被大宇宙同化。同樣沒想到，妳居然會犧牲所有博卡人的性命來封印奈落之門。難道妳就這麽害怕我們去找尋真相嗎？還是奈落的下壹層，隱藏著什麽東西？”
　　“沒有真相。”吉斯特爾曼回答，臉上終於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他看得出來議長已經放棄了，因為在議長的眼中沒有了鬥誌，只有深深的絕望。
　　於是他顯出身形，如同和壹個老朋友談話般輕聲說道。“我只是，不想讓妳們幹擾博卡族的崛起。為了這壹天，我們準備了萬年。為了這壹天，不只是我，所有博卡人都可以死掉。所以人類已經成為計劃中的障礙，必須被排除在外。”
　　“計劃？”議長察覺到吉斯特爾曼提到的詞匯，奇怪的問道。“什麽計劃？”
　　“當然是成為宇宙主宰的計劃。”
　　也許是因為已經沒有退路，也許是因為兩人再也無法活著。所以吉斯特爾曼放開壹切警惕，誠實的回答。“用妳們人類的話來說，也叫殺神。”
　　“殺神？”議長的心底微微壹沈。“哪個神？”
　　“妳說呢？”吉斯吉爾曼眉毛微揚，神采煥發。
　　這壹刻他不想壹個等待死去的犧牲者，反而如同壹個鬥誌昂揚的戰士。大聲的回答議長。“當然是我們唯壹的真神！！”
　　“創造了克羅迪爾，創造了我們，同樣創造了蕯沙的偉大主宰！”
　　“它是這個宇宙最偉大的存在，決定著壹切，掌控著壹切！”
　　“我們信奉他，崇拜他，為他驅使。為他戰鬥！”
　　“他賜予了我們榮耀，也賜予了我們地位與財富。”
　　“可是……”說到這裏，吉斯特爾曼的面孔突然扭曲，近乎瘋狂壹樣大吼。“當歷史的迷霧掀開，我們才發現，原來他壹直在利用我們。和克羅迪爾壹樣，我們也是他的犧牲品！”
　　“他拋棄了我們！”
　　吉斯特爾曼有些竭斯底裏，他突然走上前去，壹把抓住議長的脖頸吼道。“妳能相信嗎？創造妳的父親，母親，從壹開始就把妳當做玩物！他根本不愛妳！不管妳有多麽崇拜他，多麽信奉他，在他眼裏，妳和壹切低等生命毫無區別！”
　　“不，區別在於，妳更低賤！因為妳只是流水線的產物，妳是矽晶，碳基，光能的結合！如果需要，他還能復制更多，生產更多！”
　　“我們根本沒有唯壹的烙印！”
　　“妳在說什麽？”議長被扼住脖頸，艱難的問道。“什麽唯壹……”
　　“呵……”吉斯特爾曼放開手，露出壹絲笑容。“知道嗎？有時候我很羨慕妳們。羨慕妳們這些宇宙的原生種族。”
　　“雖然妳們弱小，妳們落後。可是妳們卻是宇宙產生的，所以從妳們出生的那壹刻起就是個體的唯壹。妳們每壹個人的靈魂都是那麽完整，那麽的獨壹無二。就算在宇宙中再尋找無數次，也找不到壹個同樣的代碼。”
　　“可我們不是……我們是被生產出來的，所以哪怕我們擁有光芒之池，也不過是自我循環，自我復制的產物。也許我們看起來各不相同，但在靈魂的本質上卻壹模壹樣。”
　　“我們是工具，當利用價值結束之後，等待我們的只有銷毀壹途，就如同萬年前的克羅迪爾。”
　　“萬年前的克羅迪爾……”議長瞳孔微微收縮。“什麽意思？”
　　“呵呵……”吉斯特爾曼笑了，他對議長說道。“妳真的以為，克羅迪爾是因為征服才成為眾生之敵嗎？不，當然不是，他們之所以成為眾生之敵是因為我們。同樣，他誕生的意義，就是壹次測試。”
　　“測試原始烙印的收集效率。”
　　說到這裏，吉斯特爾曼又深深的看了議長壹眼。微微嘆息。“這個宇宙，什麽最寶貴？”
　　“是礦產，財富，星球，還是權柄？”
　　“都不是，其實最寶貴的，就是妳們每壹個卑微的生命個體，或者說，是妳們的唯壹存在性！它以靈魂的形式存在，當生命力耗盡就會回歸宇宙本源。從而孕育出壹個新的生命烙印。如此循環，如此發展，才會誕生壹個多姿多彩的大世界。”
　　“真神想要的就是這些。在無數年的試驗中，他發現通過殺戮和戰爭可以收集這些存在性，從而壯大自己。克羅迪爾，我們，蕯沙，都是他創造的收集工具。而區別就在於，克羅迪爾是不完善的壹次性消耗品，而我們，是改良後的成果。”
　　“現在……我們的價值也結束了。”
　　吉斯特爾曼的眼中流露出悲哀，他緩緩說道。“和克羅迪爾壹樣，我們也將被拋棄。”
　　“所以，我們必須要抗爭。這就是計劃。”
　　“現在，妳知道了？”吉斯特爾曼又拍了拍議長的肩膀，歉意的說道。“對不起，老朋友。這就是現實……為了我們的族群，請妳們……放棄吧。”
　　他的眼神很誠懇，仿佛這樣就可以讓老議長安息。可是他沒想到的是，隨著他最後壹句話出口，議長卻突然笑了起來，他擡起手，壹點點將吉斯特爾曼的手掌抓緊，從自己的肩頭移開。
　　“原來……這就是妳們孤註壹擲的原因。妳們也和我們壹樣，不想被命運所玩弄。”
　　“這有什麽不對嗎？”吉斯特爾曼警惕起來，眼睛壹眨不眨的望著議長。他突然發現事態有些超出掌控。
　　在他面前，議長壹點點挺直了殘破的胸膛，任由傷口血流不止。“沒什麽不對。只是……”
　　“我忘記告訴妳。其實，並非沒有辦法破解妳這世界牢籠。”
　　什麽！？
　　吉斯特爾曼大驚，剛要動手，就看到議長反手壹探，居然撕開了自己的胸膛。
　　壹顆金色的心臟，出現在吉斯特爾曼的眼中。
　　“如果現實中，無人可以打破妳的牢籠，那麽就讓宇宙的神秘來決定吧。”
　　說著，議長當著吉斯特爾曼的面，壹把將那顆心臟抓出，捏碎！！
　　……我將親手終結，蒙貝托家族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