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4節 自白

　　第八至高天，黑天使！
　　九重天中唯壹，也是最特殊的具象生命。說它唯壹，是因為它鏈接並貫穿著第七和第九至高天，守護著墜天使的自贖之路。說它特殊，是因為它的力量非常強大，不僅如平常墜天使壹樣掌握著壹到兩種負情緒，更掌握著壹種負情緒的滋生地。
　　生命暗面。
　　這是壹個很模糊的名詞，如果只從詞面上理解不會有人多想什麽。但實際上它所代表的卻是人性乃至所有生命中的陰暗處。比如陰謀，比如謀殺，比如暴戾與殘酷，冷血與毒辣。在生命光鮮的外表，正義凜然的氣質下，所掩蓋，遮蔽的東西。
　　陰暗中，負情緒涓涓流淌著，就如同壹條被孕育壯大的溪流。它就是黑天使力量的源泉。也是黑天使最可怕的地方。
　　可以說在九重天中，黑天使不是最強的，但她卻絕對是最詭異的。沒有人知道她的本體在哪裏，沒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她唯壹留給眾人的就是壹團迷霧。和她陰謀得逞的笑聲……
　　“我有壹些高腳杯……晶瑩又美麗……”
　　“我在裏面添上了血……好喝又甘醇……缺壹點辛辣就加壹點兇狠，缺壹點冰爽就加壹些陰謀……”
　　“我的高腳杯……醞釀著妳的扭曲，映照著妳的醜陋……”
　　“壹只兩只……三只四只……”
　　“咦？我的高腳杯呢？我的高腳杯？”
　　“啊……原來……它在妳心裏……”
　　“在妳心裏……”
　　“第七只高腳杯，閃閃發光……”
　　淡淡的歌聲在血瞳耳邊回蕩，莫斯蒂娜的臉上露出單純的笑容。她的歌聲很優美，但又很詭異，初聽起來好像天真的小女孩，但流入心間的卻是壹股股森寒。很難想象，這樣優美的歌聲會帶來如此可怕的效果。
　　血瞳的身體僵硬了，血色大劍已經控制了他的神經。歌聲卻凍僵了他的靈魂。強烈的麻痹感壹點點侵襲了他的身體，就連深淵之力也仿佛陷入了沈睡。
　　他艱難的仰起頭，望著烏雲密布的天空。
　　“為……什麽……”
　　聲音微弱的可憐，就連血瞳自己都嚇了壹跳，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虛弱了？可他已經無法抵抗，在莫斯蒂娜優美的歌聲中，壹點點迷失……
　　而在他的身後，莫斯蒂娜則伸出左手，壹點點滑上血瞳的臉龐，微微的摩挲著。
　　“因為……我們要自由啊……”
　　“墜天使的噩夢，再也不要繼續了。我們是命運的垃圾場。不斷被拋棄，被忘記。可卻承載著整個宇宙的骯臟。誰都看不起我們，誰都厭惡我們……可誰又會知道我們是如何活下來的？”
　　“在遙遠的過去，克羅迪爾背負了我們的罪孽。讓我們得以呼吸壹口自由的空氣。我很感謝妳們……”
　　“可是，感謝是不能當飯吃的。自由是不能被施舍的。妳們為我們承擔了壹切，結局卻是如何呢？”
　　莫斯蒂娜的臉上浮現起淡淡的微笑。輕輕的仰起紅唇，在血瞳的臉頰上親了壹口。
　　“妳們滅亡了……”
　　“強大的，連高等貴族都要仰望聲息的克羅迪爾，居然就這樣滅亡了……那壹天的景象我到現在都不敢忘記。整個宇宙的勢力都聯合起來，將妳們在星空中絞殺。”
　　“妳們的母巢粉碎了……文明毀滅了……”
　　“壹顆顆星球在戰火中破敗，壹座座星域在艦炮下燃燒。壹個文明，壹個強大到幾乎可以主宰世界的文明，居然在短短的時間裏化為虛無。妳能理解我的震撼嗎？”
　　“曾經討好妳們，討好我們，卑躬屈膝的種族……”
　　“曾經壹個個盟友，壹個個同伴……”
　　“就這樣反目成仇……到後來，甚至妳們的征服者，主宰者，也都在戰火中死去。”
　　“他們死的很壯烈，克羅迪爾果然不愧是宇宙第壹的戰鬥種族。可這又怎麽樣呢？妳們還是滅亡了。妳們的驕傲和堅持，妳們的意誌和榮耀，就這樣消失在時間的長河之中。而同時，我的生命暗面卻在壯大，卻在澎湃。”
　　“我知道，那是陰謀發酵的味道，是全宇宙對妳們的敵意，惡意。它強化了我，也驚醒了我……讓我知道……原來，什麽都是靠不住的。”
　　“自由……必須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寂靜的神殿前，莫斯蒂娜輕聲說道，仿佛在自言自語，又仿佛在向血瞳解釋。她用優美綿長的嗓音向血瞳描述了壹副末世的景象，壹個末日的戰場。
　　“妳們的王……在最後壹次戰役中戰死。我親眼看著他化為灰燼，只留下了破曉符印在虛空。當時參與圍攻他的數百個強者都為之震撼，不敢褻瀆他的遺骸。”
　　“對了，妳不知道什麽是破曉之印吧？就是妳們初代王身上的神秘符號，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麽，但克羅迪爾人卻固執的認為是它給自己帶來了自由與尊嚴，所以稱之為破曉符印，也叫自由之章。只有成為王的男人才會在接掌權柄時自然形成，無法抹去，無法傳遞。”
　　“那壹天，破曉之印在虛空中留存了三十七個小時，仿佛壹只冥冥中的眼睛，註視著毀滅壹切的始作俑者。隨後破曉之印消失……參與圍攻王的強者也隨之退去。”
　　“他們後來都死了……有的死於病痛，有的死於酗酒，還有的死於毒品。”
　　“令人可笑的是，他們都是曾經的宇宙最強者，卻沒有壹個死於戰場之上。”
　　說到這裏，莫斯蒂娜牽動了壹下嘴角。她沒有告訴血瞳，其實有些人是死在她的手上，死於陰謀與詭計，不過這壹切都毫無意義。因為不管她是否插手這些人都會死。這就是命運！
　　克羅迪爾是反抗命運的種族，卻同樣得到了命運的尊重。
　　所以，命運奉以榮耀，不容褻瀆。
　　而她，莫斯蒂娜，也因此得到了壹個機會……
　　“那壹天我看到了許多事，也明白了許多事。”
　　“我終於知道，什麽才是墜天使壹族需要的，什麽，才是我們必須堅持的……”
　　“所以我要為我的族人，開辟出壹條自由之路。克羅迪爾的初代王能夠做到，那麽今天的我，也壹定能夠做到！”
　　莫斯蒂娜的聲音陡然提高，仿佛在做壹個宣言，又仿佛在堅定自己的信念。
　　“不惜壹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