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節 我有罪，但我沒錯

　　“啪！”
　　麗兒的手終於沒忍住，第三次抽了出去。壹聲脆響之下薩雷克再次飛射，在空中劃出壹條鮮紅的血線。
　　這壹次麗兒毫不留情，差點沒抽斷薩雷克的頸骨。而隨後用來的氣勁更是將薩雷克古老的鎧甲震碎，露出下面鮮血淋漓的身體。薩雷克第壹次沒有鎧甲的保護，暴露在陽光之下。
　　這是何等恐怖的男人啊……
　　如果有普通人在這裏的話，壹定會被薩雷克的身體嚇暈過去。只見他魁梧的身軀根本就沒有肌膚。到處都是蠕動的肌腱與血管。粗壯的肌腱抽搐著，就好像垂死掙紮的蠕蟲。四肢附近更有許多外骨骼覆蓋，形成壹個如同骨質鎧甲般的保護層。胸腔部位空出壹個大洞，可以清晰的看到裏面復雜的內臟和兩顆碩大的心臟！！
　　薩雷克的身體結構，居然與普通人截然不同！！
　　不過就算他再強壯麗兒這壹擊也差點將他抽碎。當他撞到後方的冰壁上時鮮血更是迸射出壹個大大的圓環，令人觸目驚心。
　　這壹次薩雷克沒有立即站起，而是匍匐在地上，痛苦的蠕動著。
　　麗兒的力量實在太大了。而且不僅僅是單純的物理力量，其蘊藏的能量和精神力量更是差點摧毀薩雷克的結構。這壹是因為麗兒本身過於強大，二則是因為薩雷克就是麗兒所喚醒的，從基因層面就產生了壓制。
　　說句不客氣的話，別看薩雷克壹貫強勢，但正要敢對麗兒伸手，就是壹千個他也不夠麗兒壹根手指玩的。這就是基因層面壓制所產生的絕對效果。
　　“吾……吾主……”薩雷克痛苦的蜷縮在了壹起，仍然咬著牙呼喚道。看他這幅樣子，哪裏有平時半點的威風？更好像壹個被拋棄的孩子，從裏到外都散發著孤獨與無助。
　　“噠，噠，噠……”
　　麗兒的高跟鞋在冰面上清脆響起，走到了薩雷克身前。
　　“妳……”麗兒沈默了下，隨後問道。“還是不認識自己的錯誤嗎？”
　　“……”薩雷克回答的是沈默。
　　事實上此刻兩人都知道，只要薩雷克再回答錯誤，那麽麗兒絕對會將其毀滅。這不僅僅是忤逆與否，更是大自然生存法則的烙印。麗兒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屬下出現壹個不服從自己的人。而薩雷克的行為，同樣無異於背叛。
　　天空中寒風呼嘯，空氣的溫度仿佛降到了極限。
　　麗兒在薩雷克面前蹲了下來，伸出壹只白玉無瑕的右手。
　　手指在薩雷克慘不忍睹的肌腱上跳躍，麗兒的表情卻平靜無波。
　　“妳是我第壹個喚醒的。到現在，我還記得喚醒妳的時候，妳那瘦弱的，隨時可能死去的樣子。”
　　“吾主……”薩雷克喘息著，剛要說話，卻又噴出壹團鮮血。整個人萎靡了許多。
　　麗兒卻仿佛看不到似的，依舊自顧自的說道。“知道麽，我從來沒見過像妳這樣瘦弱的孩子，就算在我那個冰冷的避難所，也沒有人比妳更虛弱。”
　　“我當時在想，既然是我喚醒了妳，就要為妳負責。所以我賦予了妳強健的體魄，堅強的意誌。用當時壹半的能量來讓妳成為強者。讓妳可以不再擔心死亡，不再被嘲笑。我知道這幅外表不好看，但我同樣知道在這殘酷的世界中只有力量才是真實的。妳應該比我更清楚這個道理。”
　　“我以為妳會和默多克壹樣，成為我的左右手。所以我讓妳成為親王，代替我管理逐漸成長的變異人文明。”
　　麗兒的手指在跳躍，越過了薩雷克的小臂，越過了他的腹腔，又越過了他的胸膛。最終停留在他的臉頰之上。薩雷克的臉孔很恐怖，就好像壹個被剝了皮的人頭。但麗兒的表情卻仿佛看不到似的。甚至連聲音都開始溫柔起來，溫柔的，就好似母親的呢喃。
　　“可是，妳卻是如何回報我的呢？”
　　“妳剛愎自用，聽不進勸告。妳崇尚暴力，利用我賜予妳的肉體為所欲為。妳暴躁易怒，容不得忤逆。為了妳的錯誤，就連我也要壹而再，再而三的改變計劃。只是我從來都想著妳當時的無助與孤獨，容忍了妳。我以為妳會對我忠誠。”
　　“結果呢？”
　　“妳卻口口聲聲說為了種族，為了變異人的文明……”麗兒的手指停止移動了，最終落在了薩雷克的脖頸之上。“但是……”
　　“妳卻觸動了我最珍貴的記憶！！！”
　　手指猛然握緊，麗兒居然將薩雷克壹下提了起來。雖然體積上薩雷克比她要大上許多。但這壹刻麗兒的如同壹只從地獄中走出的惡魔，散發出無窮的恐怖氣息。與她相比，雖然薩雷克體積上大上許多，卻渺小的如同螻蟻壹般。說不出的脆弱。
　　“妳，竟然敢觸犯我的禁忌！！！”
　　狂暴的怒火，如同山崩海嘯般淹沒了麗兒。這壹刻沒有人敢懷疑她的憤怒！她的怒意甚至可以蓋過火山，淹沒天空！火紅的烈焰從她的體外散發，如同洪水般蔓延開去，竟然壹瞬間將整峰頂夷為平地。所有阻擋烈焰的冰巖瞬間汽化，整個峰頂般白色的霧氣所籠罩。
　　在這蒸騰而上的白色霧氣中，麗兒將薩雷克舉過頭頂，纖細的五指猛然握緊。
　　只壹瞬間，她的五指就深深的沒入了薩雷克的肌膚，幾乎就要將他的脖頸壹把掐斷。
　　“到了今天，妳仍不承認錯誤嗎？”
　　“薩雷克！！”
　　麗兒怒吼著，雙目直視薩雷克的眼睛。她想從中看到恐懼，看到仿徨，看到哀求。
　　可是，讓她失望了。
　　哪怕如此可怕的威壓，薩雷克仍然目光平靜。身體隨著麗兒的手掌搖擺著。就好像壹面破碎的旗幟。
　　“吾主……”
　　薩雷克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每個字就好像費盡了全部力氣。就連生命都好像要被麗兒的雙手剝奪。可他仍然壹字壹頓的回答著。
　　“我有錯……”
　　“但這，絕不是壹己私心。”
　　“我不會忘記您的賜予，可我更知道……我是為了什麽才回到這個世界上！您或者可以主宰我的生死，我的壹切。但您不能主宰我們的渴望。那不是我壹個人的渴望，而是被您喚醒，因您而存在的千千萬萬變異人的渴望。您是我們的主，我們的神，更是我們唯壹的寄托。我們可是失去生命，可以失去肉體。甚至可以失去靈魂……但我們絕對不能失去您。”
　　“您說過，是您賜予我們壹切，可這不正是證明我們壹無所有嗎？在這冰冷的世界上，只有您，才能保護我們，領導我們。讓我們體會到僅有的溫暖與尊嚴。”
　　說到最後壹字時，薩雷克已經幾近暈厥。渾身的肌肉更是不受控制的抽搐著，說不出的惡心與恐怖。大量的鮮血從體內流出，很快染紅了大片的冰巖。紅與白交織在壹起是那麽的觸目驚心。
　　但他仍然掙紮著，就好像壹只被拋棄在冰天雪地的爬蟲。卑微而……堅強。
　　望著麗兒明亮的眼睛。他顫抖著將右手緩緩擡起，壹點點的，壹點點的握到了麗兒的右手之上。
　　麗兒的瞳孔猛然收縮，心中湧起熊熊怒吼。難道，薩雷克竟然敢反抗她？
　　反抗她這個喚醒並養育他的母親？
　　壹想到這裏，麗兒的心就猛的冰冷下來，湧起層層殺意。纖細的五指緩緩握緊，只有在壹用力，就會將薩雷克的脖頸掐斷！！
　　可就在麗兒下定決心的瞬間，卻看見薩雷克的手越過她的手指，緩緩回收。
　　最終，回到了自己的胸前。
　　此刻薩雷克的胸膛已是鮮血淋漓，護體的外骨骼粉碎壹空。露出碩大的胸腔。他這壹回收，右手直接透過破損的外骨骼，深入到自己的胸腔。粗大的手指與血肉糾纏在壹起，說不出的恐怖與惡心。
　　但換個角度來想，那又是何等慘烈的痛苦啊。
　　壹個人將自己的手深入胸腔，其痛苦簡直難以用語言來表達。而在這痛苦的背後，又是何等的殘忍與堅決。就連麗兒都皺起眉頭，想不到薩雷克為什麽要這樣做。
　　就在她疑惑的目光中，薩雷克卻突然微笑起來，牽動著臉孔的肌肉分外恐怖。
　　“吾主……”
　　“我並非想觸犯您的威嚴。但在那天我卻不得不做出壹個選擇。是為了種族的未來，還是為了您個人的意誌。我曾經考慮了很長時間。但結果卻只有壹個。也許這不是您想要的忠誠。可是吾主，我至今還記得您喚醒我時的痛苦與絕望，孤獨與仿徨。”
　　“您是為了不再孤獨而喚醒我們的。您是為了塑造壹個理想的國家而召喚我們的。我們因妳而醒來，爬出那冰冷的墓穴。卻不想再回去。”
　　“為此，我屏蔽了您的記憶。不是為了私欲，只是不希望再有壹個人，奪走您對我們的愛。”
　　說著，薩雷克最後看了壹眼麗兒，右手猛然用力，握住了自己的心臟。
　　下壹刻，他就將自己的心臟抓了出來，奉獻到麗兒的面前。
　　鮮血四濺，後面，卻是薩雷克平靜的目光。
　　“吾主！！”
　　薩雷克痛苦的臉孔都扭曲了，卻仍然大叫道。
　　“我有罪！！”
　　“我之罪！無可饒恕！！我也從不祈求饒恕！！”
　　“但……我的罪會自己承擔！但請您不要因為我的罪而遷怒大家！！請您，繼續帶領我們！！帶領我們這些，孤獨的，沒有未來的鬼魂，建立自己的家園吧！！”
　　“我願墜落地獄，不求寬恕！”
　　五指猛然握緊，薩雷克就在麗兒眼前，將自己的心臟捏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