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壹節　招攬

　　“壹目了然的賭博方法。”貝勒爾回答，他面朝另外壹邊：“妳們同意麽？”
　　賭場方面的人就算不滿意，現在也沒辦法說出來。頭領發出壹聲冷笑：“只要公平賭博，沒什麽不可以的。”
　　“好，那就這樣決定了。二選壹，選中了贏，選不中了輸。只能看，不能碰箱子，更不能打開。”貝勒爾說道：“我做公證，妳們可以選了。”
　　提箱子的那個人退開。賭場的人開始繞著兩個箱子仔細觀察。趁著這個空，貝勒爾來到了那個拿著劍盾的雇傭兵身邊。
　　“了不起的勇士……妳的主顧能雇到妳這麽優秀的戰士，真是幸運。否則的話，我來之前他恐怕就要變成烏鴉的晚餐了。”
　　“不是雇傭，是合夥。”那個男人同樣仔仔細細，上下打量著貝勒爾，而且眼神中充滿了警惕。
　　“呵呵……怎麽稱呼不是重點。我看得出來，妳和他認識不會超過十天……而且這次如果沒這個意外風波，妳們現在也已經分道揚鑣了，我有沒有猜錯？妳叫什麽名字？”
　　“艾修魯法特。”那個男人回答。在他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貝勒爾感覺到對方用壹種銳利的目光盯著自己。不過目光中並沒有明顯的敵意。
　　“那麽艾修魯法特，像妳這樣的勇士，為什麽會成為壹個雇傭兵呢？”貝勒爾問。淪為雇傭兵的最大理由是為了生活，壹個除了戰鬥的技藝什麽都不會的人，只能在戰爭和流血中尋找自己的機會。
　　但是他從艾修魯法特沈默中隱約感覺到沒那麽簡單。
　　“抱歉，我不該問這個問題。每個雇傭兵總有他的理由。不是每個理由都可以告訴他人。我再次介紹壹下自己，我叫貝勒爾，是提比略人，現在因為某種緣故，暫時接受瑞恩國王的任命，擔任米爾城的臨時總督。在我的故鄉提比略，我擁有侯爵的爵位，並且擔任王室終身顧問壹職。艾修魯法特，妳願意到我的手下工作嗎？以妳的本事，只要效命提比略，我能保證妳很快就能被冊封為壹個騎士，甚至更進壹步也只是舉手之勞。”
　　他註意艾修魯法特眼中那壹閃而過的笑意，說不上那是嘲笑還是苦笑。但艾修魯法特繼續保持沈默，沒有回答。貝勒爾意識到這個艾修魯法特絕不是那麽簡單的理由而幹刀頭舔血的營生。
　　看起來，這個男人比預想的復雜得多。
　　這個時候，那邊的賭博已經有了結果。賭場的頭領選中壹個箱子，之所以做出這個決定是因為這個箱子比另外壹個顏色深壹點，同時做工也更細致，“這就是結果了嗎？”貝勒爾問：“妳確定。”在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左右看了看，註意到賭博雙方眼中的狡黠。看起來這場簡單的賭博沒有表面上那麽簡單。
　　“是的，我們確定。”賭場壹方的人說道。
　　“哈哈……哈哈……”艾修魯法特的那個同伴發出壹陣大笑：“可惜妳們選錯了。”
　　他提起另外壹個箱子：“妳們選擇的這個，就留給妳們好了！艾修魯法特，我們走！”
　　“等壹下！”那個頭領叫道，接著他面對貝勒爾：“大人，如果證明他在賭局中作弊，怎麽算？”
　　“以法律的名義，這是公然的詐騙。”貝勒爾回答：“首先，我裁定他為輸方，其次，他將因詐騙罪被逮捕，如果判決看看具體的金額。如果錢多，那麽我就在廣場上吊死他！錢少的話，那麽就判決為苦役！”
　　“這就對了。”頭領轉頭面對對方：“科斯博迪，這招可行不通的。我又不是笨蛋，剛才可是壹直都在好好的考慮呢。這種二選壹其實有必勝法，那就是兩個箱子都是假的！這樣無論怎麽選擇，都是失敗……我不會讓妳就這樣走，這場賭博要同時確認過兩個箱子才算成立！”
　　科斯博迪發出壹陣輕笑：“有趣……真有趣。看來妳還是硬把我當成老千啊！雖然說這種懷疑讓我很不爽，但是既然總督大人作為公證人，我就不得不證明我的清白，好吧，我就打開這個箱子給妳看看！”
　　他的這種鎮定反而壓住了對方。賭場壹方的人眼睜睜的看著科斯博迪摸出了鑰匙，打開了那個沒有被選中的箱子。
　　箱子裏，是堆積如小山壹般的金幣，黃澄澄，金閃閃。
　　“現在，沒有疑問了吧？這賭博是妳輸了。”科斯博迪平靜的說道：“如果妳選擇了這個箱子，那麽妳就贏了。不過我可以告訴妳，妳之所以賭輸，並不是偶然的。因為妳太習慣於作弊了。妳賭博的時候總是在作弊，理所當然就會慢慢的覺得別人和妳壹樣在作弊。妳剛才不應該這麽快就做出選擇，應該好好尋找那些細節，揣摩對手的心理，以公正合理的方式贏得勝利，而不是在肚子裏瞎猜對方的器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總督大人，”他面對貝勒爾說道：“勝負已經很明顯，我想我可以離開了吧？”
　　貝勒爾點了點頭。於是他提著箱子，翻身上馬。艾修魯法特也跳上了另外壹匹馬，兩匹馬隨即小跑起來，很快變成兩個小點，消失在遠方。
　　不可能……怎麽可能……那個家夥……賭場頭領楞在那裏，很久都回不過神來。
　　“這是壹個很公平的賭博。”貝勒爾說道：“這樣，應該就解決了這個問題。羅賓，我們走。”他翻身上馬。
　　總督壹行人也走了，現場只剩下賭場裏的壹幫人。壹些人在照顧傷員，但是頭領卻楞楞的站在那裏，好像被抽走靈魂壹樣。他剛才有百分百的自信認為兩個箱子都是空的，但是事情卻完全出乎意料。
　　“老板，我們……”壹個部下試探的問。這壹次希望賭場可真的大敗虧輸，在壹天之內同時受到了金錢、名譽還有人員的損失。
　　“可惡！”頭領壹腳踢在那個箱子上，箱子應聲飛出好幾步。伴隨著壹聲慘叫，頭領蹲下來，抱著腳。
　　“怎麽回事……這玩意怎麽這麽重……妳，去打開看看！”
　　有人用武器撬開了箱子，令人驚訝的是，箱子裏面全部都是金幣，在陽光下金燦燦的。
　　“怎麽回事？”首領忘記了自己腳上的痛楚，撲了上來，兩手各抓起壹把金幣。手中冰冷的觸感告訴他這不是夢：“兩邊都是真的？這怎麽可能……”
　　“老大……這些是假的！這些都是……鍍金的！”幾個部下也在壹邊，其中壹個咬了金幣壹口，接著喊了起來。
　　“大人，我覺得其中有詐！”在回城的路上，羅賓策馬貼近貝勒爾，說出自己的看法：“我覺得……哪裏不太對頭。但是我又說不出來。”
　　“哦，哪裏不對頭呢？這不是很公平的賭博嗎？”貝勒爾突然哈哈大笑：“哈哈……羅賓，妳的直覺很敏銳，和妳做的點心壹樣出色。”
　　“將軍大人，您也這麽覺得？……等壹下，大人，您看出真相來了？”
　　“簡單的小把戲罷了。”貝勒爾露出壹抹會心的笑容：“這種感覺……怎麽說呢。要打個比方的話，大概就是剛剛在戰場上吃了敗仗，逃命逃了半天又累又渴，於是就在壹條小溪邊停下來飲水……這個時候，突然之間敵人的伏兵從不遠處的樹林裏沖了出來，妳說這個時候怎麽辦？”
　　“……大概只能繼續逃跑吧。”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比方啊，羅賓壹邊回答壹邊在肚子裏納悶。
　　“沒錯，這個世界上，九成九的將軍的選擇都是繼續逃跑。因為表面上，確實除了繼續逃跑之外也別無選擇了。”貝勒爾嘆了口氣：“但是我，還有湯瑪士，也許還有壹兩個我不認識的人，會在逃跑之前做另外壹件事情。”
　　“什麽事情？”
　　“那就是仔細判斷壹下敵人的伏兵到底有多少。就這麽簡單。”貝勒爾回答道。
　　“大人，您的意思……”羅賓認真的開動腦筋，試圖去理解貝勒爾的意思：“伏兵有可能是假的？……那麽……那個箱子……那個他們帶走的箱子……”
　　“妳懂了……那個箱子裏面雖然看上去都是金幣，但是那只是‘看上去’而已。”
　　“大人……妳是說……”
　　“兩個箱子裏裝的都是偽幣吧。”貝勒爾回答：“所謂‘二選壹’的賭博方式只有壹種作弊方法，那就是兩個箱子裏都是假貨，並讓對手以為另外壹個箱子裏是真貨。但是呢，當那個叫科斯博迪的人打開箱子的時候，賭場這邊的人那種自信滿滿卻壹下子被打落谷底，那種挫敗的沖擊感……大概那壹瞬間，他的頭腦壹片空白，壓根就無法想到要去確認壹下那箱子裏的錢的真假了吧。”
　　貝勒爾突然發出壹陣微笑：“應該說，那壹瞬間抓住了人心的空隙，那位賭場老板，輸的可以說壹點都不冤枉呢。”
　　“大人，妳知道他在作弊？那妳為什麽不……”羅賓喊起來：“妳是總督啊！”
　　“我是這場賭博的公證人。”貝勒爾強調了公證人三個字：“賭博不是妳想的那麽簡單，羅賓，某種意義上，賭博和戰爭是壹樣的。雙方同樣在進行勇氣、智慧和力量的較量。在這種公平、公正而且是殊死的較量中，容不下第三者插手……”他用平靜的語氣，說明了自己的觀點：“但是，如果那位賭場老板識破這個花招，那我也壹定會把那個叫科斯博迪的家夥絞死，這點絕對可以保證。”
　　“現在，那位賭場老板，大概也已經醒悟過來了吧。但是這卻沒有任何意義。他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對方在詐賭……天天賭博作弊的人，最適合這種結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