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節　代價

　　如果吸血鬼的血能夠把人類轉換成這種怪物，那麽為什麽琴心沒這麽做呢？這種巨獸怎麽著都比壹個普通士兵強上太多了吧。
　　“因為使用普通人進行轉換太沒有效率。”嘉莉回答：“實驗表明，絕大部分普通人會在轉換過程中死去，成功變成獸化吸血鬼的人低於百分之壹，甚至未達千分之壹。想要提高轉換的效率，那麽被轉換者必須是修煉黑魔法的黑魔法師才可以。這些獸化吸血鬼是壹群為了鮮血而發狂的殺手，它們存在的目的即為進食，吞吃血肉和骨髓。黑魔法師在戰場上的價值可比壹頭除了嗜血欲望別無所有的巨獸高多了。像凱德這種情況，是可遇不可求的。”
　　“您要小心的控制它們，我建議您最好用蓋著著黑布的籠子把它們裝進去，免得它們看到什麽活物而發狂。而且，主人，您記得蕾雅給您最後的那個預言嗎？”
　　“我記得，她說什麽巨獸，壹半像蝙蝠的巨獸……”艾修魯法特瞬間意識到身邊的獸化吸血鬼正吻合蕾雅的描述。
　　但是，那個時候蕾雅只說了壹半，所以艾修魯法特並不理解到底這意味著什麽。
　　“主人，我好像告訴過您，蕾雅擁有預知未來的力量，但是她的大腦卻無法處理巨量的信息，這讓她的預知能力有很大的缺陷，對我們而言是壹種雞肋。但是這壹次，似乎情況有點不壹樣了。我能感覺到，她竭盡全力之下，讓大腦超負荷運轉了……事實上，如果再拖延幾秒鐘，或許她腦子就直接壞掉。”
　　“壞掉？”
　　“嗯，通常的結果是從此變成白癡，當然，死掉也有可能。”
　　“嘉莉！”艾修魯法特在心裏怒喝了壹聲。
　　“主人，請不要怪我。就算是我也不能阻止她腦子裏的事情啊。”嘉莉用無辜的聲音回答：“現在的她已經無法回憶當時看到的畫面，這壹點我已經去問過了。但是我們必須要留意她所說的話。在未來的戰場上，瑞恩人在左翼某個高地放置了大炮……既然她說是異型的大炮，那麽大概就是所謂的‘連珠疾風炮’了。我認為這對您而言很可能是壹個關鍵性的情報，請壹定要記住。”
　　這個時候，艾修魯法特已經啟動了關聯錨點。伴隨著那塊石頭壹陣發亮，壹道傳送門突然出現。壹小段時間以後，他就帶著獸化吸血鬼來到了他的主力部隊中，並很快按照嘉莉所說的，把這些巨獸放進了罩著黑布的籠子裏。
　　做完這壹切之後，時間已經接近了黃昏。艾修魯法特暫時丟下其他不管，來到了食屍鬼群之中。食屍鬼的數量並沒有其他人想象的那麽多，經過上壹次和濱族的戰爭之後，這些生物的數量進壹步減少了，此時此刻，控制在艾修魯法特手中的只有幾千名而已。而且它們的數量也很難進壹步擴充。
　　這些腥臭汙穢的怪物不安的蠕動著，形成了壹個圈子，匍匐的圍著艾修魯法特。這些食屍鬼和普通的不死生物不同，它們實際上擁有壹定程度的智力。這種生物並不是天生的戰士，事實上若沒有黑魔法的控制嗎，食屍鬼很容易逃離戰鬥。它們不是因為本能而戰鬥，而是在艾修魯法特或者黑魔法師的意誌支配驅使下進行戰鬥。所以，食屍鬼爪牙雖然有著天然的毒素（壹半是身體分泌，另外壹半是殘肉腐爛的結果），在理論上要比其他不死生物更為強大，但是實際戰鬥中並沒有那麽好。
　　“只要這麽做就行了嗎？”艾修魯法特看著四周的食屍鬼群，問道。
　　“要在這麽短時間內增加戰力，只能如此。”腦海裏，嘉莉回答著：“這會對您的身體造成很大的傷害和負擔……”
　　艾修魯法特沒有回答，伴隨著壹個魔法的召喚，雕零之劍出現在他的右手中。他伸出左手，用劍鋒在手臂上劃開了壹道傷口，鮮血立刻湧出。
　　他的血看起來和普通人類的血沒什麽不同，至少在色澤和氣味上十分近似。但是艾修魯法特知道自己的血中蘊含著神秘的力量，足以讓人類變成異型的怪物。
　　他皺了皺眉頭，對最近的壹個食屍鬼發出了召喚。
　　那個食屍鬼猶豫的爬起來，向他走出了壹步。但是通過黑魔法的感應，它馬上就確認了艾修魯法特的命令。這個生物紅色的眼中冒出了壹種驚喜的光芒，迅速的朝著艾修魯法特撲過來，壹直沖到他面前，然後張開腥臭汙穢的臟嘴開始舔舐他的傷口。
　　艾修魯法特悶哼了壹聲，這不僅是肉體的疼痛，還有精神上的嫌惡。他馬上命令這只已經喝了壹口他的血的食屍鬼滾開，讓下壹只上來。
　　說不清楚這到底持續了多久，等到艾修魯法特終於停下這種近乎自殘的行為之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他趕開最後壹只喝過他的血的食屍鬼，踉蹌著走了幾步，靠在壹塊大石頭上以避免跌倒。
　　他記得自己曾經被溫蒂妮的劍所傷，當時傷口流了不少血。但是很明顯，那壹次他流的血完全不能和這壹次相比。那壹次他傷口十分疼痛，但是就算疼痛，他也有能力壹路掙紮著離開。而這壹次他的情況更加糟糕。此刻的他頭昏目眩，身體無力，要靠著這塊石頭才能不倒下來。他第壹感覺到自己手中的雕零之劍是如此的沈重，讓他幾乎無法負荷這種重量。
　　失血過多！不知為何，這個詞馬上浮現腦海。對經歷過戰爭的人來說，這個詞並不是什麽陌生的東西。如果傷口過大，無法止血，那麽人類就會因此而死。曾經有些學者考證過，在戰鬥結束之後，至少有壹半傷者是死於失血過多。艾修魯法特自己也曾看到過類似的場面，看著那些原本充滿活力的年輕人隨著血液的流逝慢慢的失去生命。
　　我也會失血過多嗎？他在腦海裏問自己。但是馬上他的理智就否定了這個觀點。如果有什麽生命危險的話，嘉莉肯定早就提醒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狀態實在不妙。這不僅是身體的無力，還有感官的衰弱。他原本敏銳的黑暗視覺此時似乎已經離開了他，視線所及，都是朦朦朧朧的壹片。稍微遠壹點的地方就全部看不清楚了，只能看清楚近距離的食屍鬼群。
　　剛才有多少食屍鬼喝了他的血？也許有數百，也許有上千。他不是很確定。但是應該有數量不少。雖然他的視力大降，但是依然能看到幾個剛剛喝過他的血的食屍鬼。這些生物的雙眼由淡紅變成暗紅，躁動不安而且不停的發出壹種低沈的好戰咆哮聲。
　　任何人都能判斷出這些原本怯懦的食屍鬼此刻已經陷入對殺戮的狂熱中。如果不是艾修魯法特就在這裏，並且使用黑魔法對它們進行意誌壓制，它們也許已經在無法自控的情況下自相殘殺了。但是除了這壹點之外，似乎沒有其他什麽改變。
　　“嘉莉……這就是妳所說的強化戰力嗎？”艾修魯法特掙紮著問道：“讓它們變得更加勇猛好戰？”
　　“事實上，轉變需要那麽壹點時間。眼下只是壹個初步的轉變。”腦海裏，嘉莉回答道：“倒是主人您自己，您的身體狀態實在不容樂觀呢。”
　　“我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了。”艾修魯法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狀態：“更別說戰鬥了。”
　　他手臂上的傷口上傳來劇烈的痛楚。艾修魯法特知道自己的痛覺相對人類而言已經變得較低，而且身體的堅韌和恢復能力也遠超人類，但是傷口還是很疼痛。這或許是因為傷口被食屍鬼汙穢的嘴巴碰過，以至於變得難以收口。但是也許這說明，他的力量隨著血的流逝而變得虛弱。
　　他此時用壹根隨身攜帶的繃帶將傷口包裹起來，不過少量的血卻依然從繃帶上滲出來。
　　“傷口的痊愈速度也變慢了。主人，這是您身體衰弱的證明。”腦海裏，嘉莉用壹種分析的口吻回答道：“看來失血的情況比預想的還嚴重呢。”
　　“妳好像說過，這是必須付出的代價。”
　　“比我預想的要嚴重很多。我剛才對您的體能進行的分析，看樣子，您的力量已經衰弱到壹個界限了。現在您不可以呆在軍隊裏，因為任何壹個人的圖謀不軌都會對您造成致命的威脅。先回城堡吧。使用調制水槽能夠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恢復您的力量。”
　　艾修魯法特虛弱的點了點頭。以現在這個狀態，就算呆在軍隊中也無法做什麽了。至於軍隊他暫時不用太擔心，嘉莉能夠以他的名義和黑魔法師們進行魔法通訊，以遙控軍隊的動向。剛才他已經下達了召集命令，明天中午的時候，所有不死軍團的將領——其實也就是那些黑魔法師們——全部要聚集起來以召開相關的軍事會議。這是在傳來敵人迂回後方的消息之後，他所召開的第壹次會議。所有人都會明白這其實也是大戰前最後的會議。
　　壹扇閃耀著微光的能量之門從空氣中浮現。在這扇傳送之門浮現的時候，他清楚的聽見自己身上的錨點中發出壹聲脆響，就好像冰塊崩裂的那種聲音壹樣。
　　不過，艾修魯法特已經無心顧及這壹點了。剛才的感覺其實還好，至少比現在要好。這壹次，他連走上幾步路都要竭盡全力。
　　他跌跌撞撞的沖進傳送門。在進入的瞬間，他似乎聽見了食屍鬼的狂吼聲。但是這壹切已經不再重要，因為世界在他面前顛倒過來。在他意識到自己摔在城堡的地面上的時候，他的思維能力迅速的消褪。
　　“主人！”腦海裏，似乎傳來嘉莉的呼喊。但是那聲音已經太遠了，以至於無法刺激他已經接近麻木的腦子。他太虛弱，太累，也太疲乏，眼皮重得如同鉛鑄的壹般。嘉莉的呼喚遠去了，他躺在地上，壹動不動。
　　壹個金屬圓球不知道從哪裏鉆了出來，迅速接近他，然後“粘”著他的身體，將他的身體帶離這個封閉的隱密空間。
　　“傷口恢復的很好。”緋將新換上的繃帶仔細的系好，他剛才已經仔細的檢查過蕾雅的傷口。不知道嘉莉提供的傷藥到底是什麽成分，不過它明顯很有效。蕾雅眼睛上的傷口已經完全停止流血，看樣子已經不需要再做什麽了。只需要如嘉莉所說，等到體力完全恢復，就可以進行恢復視力的嘗試：“好好休息，記得多吃點東西。有事情可以叫嘉莉或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