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 二章
　　林震天看著雪兒的背景苦笑道：「她是我小女兒，從小被我送到國外，沒人管，任性慣了，讓妳見笑了。」
　　我還沒來得及發表意見，林震天又說：「不過我絕不容林家的子女犯任何錯誤，非煙也不能。」
　　我聽得出他的意思，林非煙喜歡我，是在犯錯誤，想我夏雨行得正坐得直，又不是從牢裏逃出來的，為什麽喜歡我就是犯錯誤。我心生不滿，冷冷地哼了壹聲。
　　林震天沒發覺我臉上的變化，繼續說：「自打非煙生下來後，我就為她打理好了壹切，她的學業，她的前程，以及她的終身大事，都由我來決定的。」
　　我忽然心生悲涼的感覺來，林非煙也太可憐了，生活的壹切事物都由父母決定。大戶人家子女的命運，難道都是這樣的嗎？
　　林震天說：「妳也應該知道馬龍很喜歡非煙吧，我覺得，他們生活在壹起，才真正的郎才女貌，門當戶對。」
　　我本來是想壹清二楚的告訴林震天我和林非煙之間沒什麽，所有的事情都是林非煙的壹廂情願，所以不用擔心我和她之間發生什麽。可林震天的語氣讓我覺得，他極度看不起我，鄙視我。這讓我自然而然的生出壹種反抗的心理。
　　本想摔門而出，可又覺得這樣不太禮貌，我微笑著問：「那妳需要我做什麽？」
　　林震天不答反問我：「妳需要什麽條件？說吧。」
　　我壹楞，說：「什麽條件？」
　　林震天冷笑道：「夏先生，不用再偽裝了吧，明知故問嘛，妳說吧，要妳離開非煙，需要多少錢？」
　　我楞了，豁然明白。林震天還真是把我看扁了，他以為我跟林非煙，是因為我看上她的錢，看上她的家世，看上她的財力。他的想象可真豐富，他若不提，我倒真沒有這樣想過。不過他既然說了，我怎麽也得解釋清楚，我夏雨窮雖窮，可不能被人小看。
　　我深吸了壹口氣，盡量讓自己放松平靜，微笑著問：「林先生，妳認為妳女兒值多少錢？」他門縫裏看人，我也不用尊稱他為林伯父了。
　　林震天見我似乎有商量的余地，面露喜色：「這麽說，妳答應啦，好，我給妳二十萬。」
　　我微笑著搖搖頭。
　　林震天嘆了口氣，以為我嫌少，伸出四指：「四十萬！」
　　我還是搖頭。
　　林震天臉色有些變了，繼續加碼：「六十萬！」
　　可我還是搖頭，林震天猛地壹拍桌子，用手指著我：「妳……妳也太貪心了，那妳要多少？」
　　我哈哈壹笑，說：「六十萬？在妳眼裏妳女兒只值六十萬？妳女兒在妳心目中還真重要啊。」
　　林震天臉壹紅：「那妳到底想要多少？」
　　我哼了壹聲，死死盯住他：「我要妳的全部家產，妳給不給！」
　　林震天的臉青壹陣白壹陣，內心深處似在做極復雜的鬥爭。我微笑著繼續問道：「為了妳女兒，妳肯不肯給。」
　　林震天見我臉露戲弄的笑，豁然明白：「臭小子妳敢耍我！」
　　我大笑：「我耍妳倒不見得，其實是錢在耍妳。妳口口聲聲說非煙對妳重要，可妳的所做所為，在乎妳女兒的感受了嗎？妳不想別人纏住非煙，想將她嫁給馬龍，可妳考慮過非煙喜歡馬龍沒有？我敢說妳沒有，妳急著將她嫁給馬龍，是別有用心嗎。在妳眼裏，非煙只不過是妳謀取利益的壹種工具而已。
　　盛怒之下，我也不管了，將所知道的壹切都抖出來。
　　林震天氣得渾身發抖，想拍桌子，卻無力拍下去。顫抖說：「妳……妳……臭小子，我用不著妳來教訓我！」
　　我壹想他有心臟病，暗道要糟，如果出了人命，我可負不起這責任，還是趕緊溜吧。
　　我鄙視地看他壹眼，想不到我夏雨也有鄙視有錢人的時候，這感覺真不錯。「妳好好反省反省吧。」丟下這句話，我轉身就走。
　　「餵，妳還沒說呢，需要多少錢才肯離開非煙。」
　　我暗嘆壹口氣，心想這真是個老頑固。我腳步不停，頭也不回地說：「就算妳將全部家產都給我，我也不會離開她。」
　　我說這句話只是想氣氣他，讓他這個拜金主義者認識到錢不是壹切，親情才高於壹切，許多東西，不是錢就可以換的。
　　而就在我們談判的那間超大落地窗戶的窗簾後，壹直站著壹個人的身影。聽我說了那句話後，全身壹顫，忍不住喜極而泣，心裏暗想：「我就知道，他是喜歡我的，只不過他膽小，不敢承認罷了，我都對他坦白了，他為什麽還……哼，他壹個大男人，怎麽臉皮比我都薄。」
　　我沒看見她，自然更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林震天也沒看見。可正因為她自以為是的想法，為我後來惹上無窮無盡的麻煩。
　　從林家別墅出來，我心情大好，給自己燃上了壹支煙，美美地吸了壹口，邊走邊想，林震天啊林震天，有錢就了不起啊，今天就讓妳償償有錢卻無處使的厲害。不過那是幾十萬呢，我自己都有點佩服自己的定力，當時我的確有點心動，有著復雜的思想鬥爭。有了那幾十萬，可以購套房，將父母接到城裏享享清福。不過我壹旦拿了，就等於出賣了自己的人格，出賣了我與林非煙的友誼。男子漢大丈夫，雖然有所為，但也應該有所不為。
　　天真的變冷了，我雙手縮了縮，加快了腳步，忽然壹陣喇叭聲，只見壹輛紅色的小跑車在我面前停下，林非煙從車窗探出頭來。
　　我有些吃驚：「妳……妳怎麽在這？」
　　「我壹路跟著妳啊，我見妳壹路走壹路傻笑，在想什麽呢？」
　　「沒……沒呢。」
　　「妳還站著幹什麽？快上車，我送妳回去。」
　　我猶豫了壹下，走過去，打開車門，心裏想：我去過她家，不知她知不知道。
　　我剛坐上車，林非煙就依偎了過來，雙手緊緊抱住我的脖子，脈脈含情地說：「夏雨，我錯怪妳了，對不起！」
　　作為同學，這是我和她最親密的接觸，我有點不習慣，也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使勁壹推，卻推在了她兩團乳峰之上。
　　林非煙呻吟了壹聲，兩眼迷醉：「色鬼，我想不到這麽色。」話雖如此，可語氣裏沒有壹絲責怪的意思。
　　我哭笑不得：「餵，說什麽呢？是妳壹句話不說就抱住了我，快放開！」
　　她雖然雙手放開了我，可身體還依偎著我，在我身邊吐氣如蘭：「夏雨，我這幾天不去學校，老躲著妳，是我被妳傷透了心，恨妳。我以為妳伴上了大明星，根本就沒想過我了。今天我才知道，原來我在妳心目中還那麽重要。」
　　這話讓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糊塗地看著她，只見她雙眼微紅，似乎剛剛哭過，我有點好笑，問：「妳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懂？」
　　林非煙倔起了嘴：「哼，妳就裝吧，妳今天去我家了，我父親接待了妳，妳……妳為我做了壹切，我都知道了，我……我好感動。」看來她真的感動了，眼圈又紅了，馬上又要流淚了。
　　不過我倒更莫名其妙：「我為妳做什麽啦！」
　　「妳說……」林非煙擡頭看了我壹眼，又紅著臉低下頭，「妳對我爸爸說：’就算妳將全部家產給我，我也不會離開她。‘」
　　靠，原來就是這句話，這哪跟哪啊，我當時那麽說只為了刺激林震天壹下，想告訴他，縱然我與林非煙非親非故，她在我眼裏都很重要，妳是她父親，更不用說了。我當時只是隨口壹說，沒有別的想法。
　　但正因為這句無心的話，讓別人聽到就很有想法。其實每個當事人聽到，都會有想法的。
　　看來當時我和林震天的談話，林非煙就躲在旁邊，我和她父親的每壹句對話，都逃不過她的耳朵。可當時她躲在哪？我怎麽沒有發現？但現在這已不是問題的關鍵，關鍵是……
　　我調整壹下心情，咳嗽壹聲，故作嚴肅地說：「林非煙，妳擡起頭來，我有話說。」
　　「不來了啦，人家剛說了那樣的話，會害羞的，會不好意思的啦！」
　　我靠，我差點暈倒，以前林非煙開口就罵我，動手就打我，現在在我懷裏撒嬌，我還真不適應。
　　我搖搖頭，又重重咳嗽壹聲，深沈地說：「不行，這件事壹定要向妳解釋清楚。」
　　林非煙見我說得嚴肅，擡起了頭，可壹會兒，又把頭埋進去，再過了壹會，她終於昂起了頭聽我說。
　　我板著臉說：「是這樣的，我今天和妳爸爸那樣說，是想讓妳爸感覺到妳的重要，不要把妳像件貨品壹樣去交換東西。」
　　林非煙眼又紅了：「就是這樣嗎？哼，我不相信，那妳為什麽今天還要去我家找我？」
　　「那是因為，我們同學這麽多年，我是想告訴妳，雖然我們之間不太可能，但妳也不要因為我拒絕妳，就輕易把自己的終身寄托給壹個妳不喜歡的人。我知道妳當初答應了馬龍，也有我的責任，可我不想妳以後痛苦。黃媽也拜托過我，讓我阻止妳。」
　　林非煙睜大眼睛，卻沒有絲毫傷感：「就這些？」
　　我嚴肅的點了點頭。
　　「哎，我知道妳文采好，妳就編吧，妳既然知道我答應馬龍妳也有責任，反正我不管，就要妳負責了。」
　　我狂暈，剛才都白說了。
　　我使勁扮開她又想抱住我脖子的手，正色道：「林非煙，妳正經點，我和妳說正經的。」
　　林非煙盛氣淩人：「好，我也和妳說正經的，’就算妳將全部家產都給我，我也不會離開她！‘這話是妳說的，賴不掉吧。妳和我爸都說了這話，難道妳還是不愛我的嗎？妳少在我面前裝蒜了，騙不了我的。」
　　看來女人壹旦自以為是起來，就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我唯有苦笑。
　　林非煙卻在壹旁竊喜，心想：「被我說中心思了，他也沒話說了。」
　　「餵，妳怎麽不說話？」
　　我沒好氣地說：「妳說得全對，我說得全錯，還有什麽好說的，快送我回學校。」
　　林非煙興致勃勃地啟動車子，開了壹段路，猛地踩了個急剎車，我壹個措手不及，客頭差點又撞了壹下。
　　我怒道：「幹什麽？謀殺嗎？」
　　林非煙笑嬉嬉地湊臉過來，神秘地說：「我還忘了問壹件事，妳和那個大明星什麽關系？」
　　我莫名其妙：「什麽大明星有關系，哪個大明星？」
　　林非煙死死盯住我：「大明星蘇晨啊，妳老實說，妳到底和她什麽關系？」
　　我聽了先是壹楞，繼而壹陣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林非煙怒道：「笑什麽，妳以為笑就可以掩飾過去嗎？」
　　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蘇……蘇晨……我只……聽看過她的海報……並且……並且她長什麽樣我都忘了……我……我和她素沒謀面……妳……妳竟問我和她什麽關系……哈哈……笑死我了！」
　　林非煙壹呆：「妳們……從沒見過？那……那天……」她忽然想起什麽，喃喃地說：「她是大明星，當然不會隨便說出自己的來歷，只不過是個湊巧罷了……」她自言自語了壹陣，面露喜色：「對對，也怪我亂猜，她是大明星，怎麽會和妳有關系？」
　　說完這句話，她眉飛色舞，把小跑車當飛機開。
　　我見她表情變幻萬千，不明白她在發什麽神經。心想：要說我和大明星蘇晨還真沒有什麽關系，不過大蝦可不同了，蘇晨是他的夢中情人嘛。
　　跑車不愧為跑車，就是快，不到二十分鐘，學校到了。林非煙停下車，我打開車門，走了兩步，林非煙在車上叫道：「夏雨，妳落下東西啦。」
　　我只好走回來，剛把頭伸進車廂，只覺臉壹熱，林非煙紅嘟嘟的小嘴已在我臉上親了壹口。林非煙嬌嗔道：「妳落下我的壹個吻啦！」
　　我欲哭無淚，擡頭看壹下四周，幸好沒壹個人。我捂住發燙的臉，說：「餵，妳這是幹什麽？咱們關系不清不楚的。」
　　林非煙瞪眼說：「誰說我們關系不清不楚，我現在知道妳是喜歡我的，我也喜歡妳，妳就是我男朋友。明天我來學校，就要宣布啦。」
　　我大吃壹驚，搖手說：「那可不行，我什麽時候答應做妳男朋友了？」
　　「哼，我知道妳臉皮薄，不好意思，那就交往壹段日子再宣布吧。」
　　「妳……」我剛說了壹個字，林非煙已壹踩油門，跑車絕塵而去，激起壹縷縷青煙。我望塵莫及。
　　看以為是的女人沒法和她說理，我苦笑了壹聲往學校走。今天真奇怪，學校的門口竟壹個人也沒有，警衛也不知哪去了。
　　等進院校門，才吃了壹驚，原來人都集中到這來了。只見校停車場上已停了十幾輛豪華轎車。轎車旁站滿了黑衣戴墨鏡的魁梧大漢。大約百余名記者捧著相機想往轎車旁擠去，但都被保鏢樣的大漢們擋住了。
　　只聽學校那些追星族們自發組成壹個龐大的隊伍，手持「歡迎某某」錦旗，嘴裏壹個勁地吼：「蘇晨……蘇晨！」
　　其實不用他們喊，我也知道來者是誰了。能制造出這種萬人空巷的場面，也只有大明星蘇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