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4章 堅硬的夜晚

　　金莉莉下樓，朝舊大堂那邊走去，遠遠地就看到張晨坐在舊大堂前面的花壇上抽煙。
　　金莉莉走近，她定了定神，深吸口氣，然後興奮地叫道：“走吧，親愛的。”
　　張晨站了起來，金莉莉走到他的身邊，正想把手插進他的胳膊，挽著他走，沒想到張晨急走了兩步，金莉莉插了個空，幸好現在是晚上，周圍鬼影也沒有壹個，要不然，他媽的那還不囧死？
　　兩個人走到摩托車前，金莉莉坐上後座，很自然地去抱張晨的腰，張晨卻好像被驚了壹下。
　　兩個人到了泰龍城，還是去了以前他們和劉立桿三個人，去過的那家湘菜館，面對面坐下，金莉莉看到張晨，微微蹙著眉頭，臉色有些蒼白，他手裏拿著壹本菜譜，嘩啦嘩啦翻著看，金莉莉問他：
　　“妳今天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張晨頭也沒擡。
　　“剛剛，在DC城，妳怎麽愛理不理的？”
　　“挺好的啊，妳逛街，我跟著，妳買東西我坐著，妳知道我又不喜歡逛街。”
　　張晨把壹本菜譜看完了，也不問金莉莉想吃什麽，他舉了舉手，服務員馬上跑過來，張晨壹口氣報了五個菜名，然後把菜譜合上，推到了金莉莉這邊，和她說：
　　“我想吃的都點好了，妳要什麽，自己看吧。”
　　“就這些吧。”金莉莉和服務員說。
　　服務員走開，張晨還是低著頭，無事可幹，他就用手指沿著方格的桌布，壹下壹下，畫著方格，壹直畫到手指夠不到的地方，停下來，把手縮回面前，繼續重復剛剛的動作，壹下壹下畫著。
　　金莉莉咬了咬嘴唇，半開玩笑地說：“我知道了，妳這個小氣鬼，剛剛，是不是嫌我買太多東西了？我和妳說，我發獎金了，妳猜發了多少？”
　　張晨沒有猜，而是淡淡地說：“笑話，妳自己的錢，妳想怎麽花就怎麽花，還用我管。”
　　金莉莉無名火起，但還是克制住了，她說：“妳今天臉色不好，怎麽，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張晨搖了搖頭，“就是有點累了。”
　　“那妳怎麽不早說，早知道這樣，我們就不出來了，回房間休息。”金莉莉說。
　　“吃飯和看電影，不也是休息？”張晨悶了壹句，金莉莉楞了。
　　兩個人沈默著，壹個繼續用手畫格子，壹個無聊地把菜譜，從前面翻到後面，又從後面，壹頁壹頁，翻到了前面，金莉莉覺得，這本菜譜自己都快會背了。
　　直到第壹個菜，毛家紅燒肉上桌，金莉莉問道：“喝不喝酒？”
　　張晨扭頭朝收銀臺那邊看看，他看到收銀臺背後的玻璃酒水櫃裏，居然有酒鬼酒和湘泉酒，他不知道這酒是不是陳啟航他們送過來的，據劉立桿說，謝總那裏的酒鬼酒和湘泉酒，現在都是陳啟航他們在賣。
　　張晨和服務員說：“給我來壹瓶湘泉。”
　　服務員拿著壹瓶湘泉酒過來，金莉莉見了，語帶撒嬌地說：“看電影，就不要喝白酒了，臭死了。”
　　張晨和服務員說：“對不起，那就不要了。”
　　金莉莉說：“喝啤酒吧。”
　　張晨說：“也不用了。”
　　“那妳喝什麽？”
　　“開水，開水不臭。”
　　“妳……”金莉莉覺得自己，真的要爆發了，服務員站在那裏，有些不知所措，金莉莉和她說：“來四瓶皇妹，冰的。”
　　服務員拿著四瓶皇妹啤酒過來，金莉莉和她說：“都打開。”
　　服務員把四瓶酒都打開，又為難了，她把酒放到張晨那邊，張晨說：“我說過我不喝。”
　　金莉莉叫道：“來，都放我這裏。”
　　服務員把四瓶酒都移到金莉莉那邊，趕緊走開，心想，這兩個人，也太啰嗦了。
　　金莉莉看也不看張晨，她倒了壹杯啤酒，壹飲而盡，再倒壹杯，還是壹飲而盡，倒第三杯的時候，張晨手伸過來，把那杯酒和三瓶啤酒拿了過去，把自己的空杯子放到金莉莉面前。
　　金莉莉抓起剩下的那瓶酒，把裏面的酒都倒完了，還有半杯。
　　兩個人默默地喝酒吃菜，也不知道這家酒店是換廚師了還是其他的什麽原因，今天的菜特別辣，吃到壹半，張晨和金莉莉兩個人都滿頭大汗，鼻子稀裏呼嚕的，不停地用紙巾擦著汗和鼻涕。
　　吃相這麽狼狽，繃也繃不住了，餐桌上的氣氛才漸漸緩和起來。
　　金莉莉看了壹眼張晨，罵道：“壞蛋，就會欺負人。”
　　“誰欺負妳了？”
　　“妳，就是妳！”金莉莉撒嬌道。
　　張晨挾了壹塊臭豆腐到金莉莉面前，算是表示友好，金莉莉說：“餵，有件事情，我想問問妳。”
　　“什麽事，說吧。”張晨喝了壹口酒，說道。
　　“我們三亞的項目，原來不是老包在管嘛，現在老包不在了，我們這裏只有兩個人，又走不開，就想找個人去管……”
　　“想讓我去？沒門。”
　　“去妳的，妳這麽大的架子，怎麽敢請妳。本來，我是想桿子挺合適的，可惜這家夥，肯定不肯離開報社，又是那個狗屁的理由，我就想，要麽請小武去，妳說，小武能不能管下來？”
　　“他半個永城都能管下來，妳們壹個破工地，有什麽難的。”
　　“不開玩笑。”
　　“我也沒開玩笑啊，妳以為黑社會就那麽好管？人、財、物、上下左右，各種的社會關系，還要防止其他人撬墻角，搶地盤，復雜著呢，沒點能耐的，想當老大，自己怎麽死都不知道。”
　　“妳是說他可以？”
　　“人是可以，願不願意去就不知道了，這個，要妳自己去和他說，他要是願意，我不會攔著。”
　　“好，那我明天自己去問他。”金莉莉說。
　　既然已經說到這裏了，張晨猶豫了壹下，還是問道：“對了，那個老包，現在怎麽樣了？”
　　“他？鬼知道，我估計他連海南島都不敢來了。”金莉莉不屑地說。
　　張晨聽了這話，又糊塗了，看樣子聽聲音，老包和金莉莉還無關？
　　“對了，告訴妳壹個好消息。”金莉莉說。
　　“什麽？”
　　“老包的那輛奔馳，歸我用了，等我駕照考出來，就可以開著奔馳，帶妳們去兜風了。”
　　張晨“哦”了壹聲，就不再言語，心裏卻是壹陣壹陣的發涼，心想，走不走得到那天都不知道，還兜風，還奔馳，在分手的路上快速地奔馳吧。
　　兩個人吃完飯，去了電影院，雖然電影院門口的海報琳瑯滿目，但金莉莉似乎對看什麽電影，完全無所謂，張晨說，我們看《沈默的羔羊》？
　　“好，隨妳。”金莉莉說。
　　張晨擠進售票處，買了《沈默的羔羊》這個廳的情侶座，兩個人往裏面走的時候，金莉莉如夢方醒壹般叫道：“什麽電影？”
　　“《沈默的羔羊》。”張晨說。
　　“科教片？講養羊的？”金莉莉問。
　　張晨忍不住笑了起來：“不是，美國片，恐怖片。”
　　金莉莉“哦”了壹聲。
　　進去之後，整個放映廳裏只有他們兩個人，金莉莉叫道：“太好了，包場！”
　　張晨也笑了壹下，他笑的是，這部電影，自己來了三回電影院，今天總算是看到了，但願今天沒有人再來打擾。
　　電影放到驚險緊張的地方，金莉莉輕輕地驚詫著，整個人靠過來，偎依在張晨的懷裏，手緊緊地抓著張晨的手，張晨也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摟住了她。
　　生硬了壹個晚上的兩個人，漸漸地變得柔軟起來。
　　恍惚之間，他們似乎回到了過去的好時光，兩個人還是心無掛礙，親密無間的壹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