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6章 有什麽毛病

　　市場第壹天開門，不會有什麽生意，壹般客戶，都要過了十五才出來進貨，張晨八點多鐘起來，和小昭說，妳今天就在家裏好了，反正店裏有小莉。
　　“妳去哪裏？”小昭問。
　　“我去市場找下阿勇，他是本地人，我讓他托朋友幫我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麽店面。”張晨和小昭說。
　　小昭知道，他這是打定主意要開他那個什麽旗艦店了，開個零售店小昭不反對，店開起來，總是能做壹點生意，他們原來在市場裏，零售就做得不錯。
　　即使沒有生意，大不了再把店轉給別人好了，就是虧，應該也虧不了多少，但要是不讓張晨去試試，他心裏肯定是不甘的，何況他那個計劃，聽起來也沒有什麽毛病，靜悄悄的革命，反正就是走壹步看壹步嘛，那妳就走壹步。
　　張晨到了阿勇那裏，把事情和他說了，阿勇壹口答應，他說，我馬上電話都打出去，讓他們都去問，妳有什麽要求？
　　張晨說，面積最好在壹百平米以上，位置要求是在鬧市區，賣衣服，總不能去弄堂裏。
　　有數有數。阿勇說。
　　張晨回到了攤位裏，看到賀紅梅從外面優哉遊哉進來，張晨問：“妳這麽早就要發貨了？”
　　賀紅梅搖搖頭說：“還早呢，我是來碰妳們啊，妳們要不在這裏，我就去廠裏了。”
　　“什麽事？”
　　賀紅梅睜大了眼睛：“什麽事？那麽多事在那裏，妳問我什麽事？妳那個協議怎麽樣了，有沒有和其他的客戶溝通？”
　　“再說。”
　　“什麽再說？”
　　“這事再說啊。”張晨笑道，這不是要靜悄悄地革命了嗎，那就革命尚未成功，同誌默默努力。
　　賀紅梅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昨晚還說得熱火朝天的事，今天怎麽就變成“再說”了，這“再說”是說什麽說？
　　“妳沒事吧？”賀紅梅問。
　　“沒事啊，我有什麽事？”張晨嬉笑著。
　　賀紅梅惱了，罵道：“對，我看妳是沒事，妳是有病！”
　　賀紅梅罵完就站起來，氣沖沖地走了，小莉不知道內中詳情，她被搞得莫名其妙，看著賀紅梅的背影，問張晨：“她怎麽了？”
　　“我怎麽知道。”
　　“不會是失戀了吧？”
　　“妳看她和誰談戀愛了？”
　　“是啊，天天泡在廠裏，也沒看到帶什麽人來，不會是和廠裏什麽人談戀愛吧？”
　　張晨哈哈大笑，小莉又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市場裏空空蕩蕩的，張晨站起來，他決定去四季青面料市場蔡金祥那裏看看。
　　賀紅梅氣沖沖地從市場出去，開車就去了三堡，開到小昭他們家樓下，院門關著，賀紅梅按了兩下喇叭，小昭抱著張向北出來，看到賀紅梅，就朝下面叫著：
　　“小峰，幫我開下門。”
　　房東大哥的兒子，走過去把院門打開，賀紅梅走進來，說了聲謝謝，就上樓去。
　　小昭站在走廊上等賀紅梅，賀紅梅上來第壹句話就是：“我師父他什麽毛病？”
　　小昭嚇了壹跳，連忙問：“妳師父怎麽妳了？”
　　“我前面在攤位裏，問他協議的事，哼，他說再說，什麽再說，昨天不是還說得好好的，他什麽意思，什麽毛病？”
　　小昭聽著，忍不住笑了起來，說：“他在革命。”
　　“什麽？”
　　“他在革命，他要靜悄悄地革命。”
　　“說啥子嘛！”賀紅梅急得連四川話都跑出來了。
　　小昭讓她坐，然後把昨天晚上，也不是昨天晚上，是今天淩晨張晨和她說的話，原原本本地和賀紅梅說了，賀紅梅聽了，罵道，這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說出來聽啊，還再說再說，哼！
　　小昭說：“他大概就是想，把店開出來，再給妳們看，那句話怎麽說的，事實勝於雄辯，他大概就想這樣。”
　　“姐，他糊塗，妳也糊塗，他這樣想是對的，對的事，為什麽不拿出來說，妳們不知道做服裝的，現在耽誤十天，就是耽誤了壹個季節，耽誤壹個季節，要少賺多少錢？”
　　賀紅梅站了起來說：“不行，我要走了。”
　　“妳去哪裏？”小昭問。
　　“回重慶，我今天就要回重慶，開店這事太大，壹定要我回去，當面才能說服我家裏人，我不管其他地方開不開，也不管妳們開不開，我們重慶，壹定要這麽做。”賀紅梅叫道。
　　“好好，那妳快走。”小昭叫道。
　　“給我抱抱。”
　　賀紅梅指了指張向北，小昭把張向北交給了她，張向北看到賀紅梅就笑了起來，賀紅梅說，真可愛，姐，要麽讓我帶去重慶算了。
　　“妳敢！”小昭罵道。
　　賀紅梅嘻嘻笑著，她親了親張向北，把他還給了小昭，風風火火地下樓去。
　　張晨從蔡金祥那裏回來，走進攤位，看到賀紅梅坐在那裏，賀紅梅看到他進來，壹拍桌子罵道：“妳為什麽這麽看不起人？”
　　張晨奇道：“我怎麽看不起人了？”
　　“妳是不是以為天下就妳聰明，其他人都是笨蛋？”
　　張晨被賀紅梅罵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怎麽得罪她了。
　　“小昭姐都和我說了。”賀紅梅咬著嘴唇，眼眶都紅了。
　　張晨明白了。
　　“明明是件好事，妳為什麽不告訴我？還和我說再說再說，妳就是在敷衍人，說，妳不是看不起人是什麽？妳說？”
　　張晨趕緊說：“還真不是，我是覺得，這樣要求總代理的話，總代理的投資太大，怕妳們接受不了，好吧，也是我自己覺得開不了這個口，我就想，我自己把杭城的旗艦店先開起來，讓妳們看看，也有信心。”
　　聽張晨這麽說，賀紅梅臉色總算是和緩了，她說：
　　“妳是不是傻，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賬誰不會算，妳這個本來就是壹個區域壹個總代理，妳還要全國壹盤棋啊？能想進去的，可以接受的先做，想不通的還是按原來辦法做，給他們時間慢慢想，不就可以了？”
　　“對對，妳批評得對。”張晨趕緊說，他覺得賀紅梅說的，還真是有道理。
　　“還有，妳都沒和別人溝通，妳怎麽就知道別人不能接受了？妳也太武斷了吧？溝通壹下有什麽問題嗎，就是溝通不成，人家連生意也不和妳做了？”賀紅梅繼續罵道。
　　“對對，妳說的對。”張晨不停地點頭。
　　“把所有打包客的電話都打壹遍，把事情和他們說了，妳要是能再說服壹個，妳就成功了。”
　　“再說服壹個，什麽意思？”
　　“我已經買好下午三點多鐘回重慶的機票了，我會說服我家人的，有種就來比壹比，看是妳杭城的店先開出來，還是我們重慶先開出來。”
　　張晨興奮地叫道：“真的？”
　　“當然，要是我們先開出來，我們就是‘半畝田’的旗艦店，妳們杭城，是孫子店，龜兒子店。”
　　張晨笑道：“那要是我們杭城先開出來呢？”
　　賀紅梅嘻嘻笑著：“那我們就是‘半畝田’的重慶總店啊。”
　　臨走的時候，賀紅梅又和張晨交待，別忘了打電話，每壹個都打，把道理和他們說清楚。
　　張晨說好。
　　“妳想過沒有，不管是在哪裏，全國只要有壹兩家店開起來，就都能起示範作用，其他的地方會跟上來，不光光是妳杭城開起來才算。”賀紅梅說，“杭城妳們是自己在開，要是我們總代理開成功了，比妳們自己開的店，更有說服力。”
　　“好吧，這次又是妳是我師父了。”張晨誠懇地說。
　　賀紅梅走後，過了壹會，阿勇走了過來，和張晨說，有壹個地方，在延安路，就是浙江醫科大學往武林廣場過去這裏，有壹幢樓，是壹鳴食品廠的門市部，我朋友他老頭兒是食品廠的廠長。
　　“那地方有多大？”張晨問。
　　“兩層樓，房子毛舊嘞。”阿勇說。
　　“舊不要緊，我原來是做裝修的，幹這個在行，多大？”
　　“壹層有毛三百平方。”
　　“那可以啊，多少錢壹年？”
　　“這種破房子，租租麽肯定不貴的，不過，他們好像不太想租，說是想賣，我朋友讓他老頭兒去和其他幾個人商量了，那個破廠，現在連工資都發不出來，他們就想賣了發工資。”
　　“租金不是也可以發工資？”
　　“租金又沒幾塊錢，就怕壹年租金，發壹兩個月工資就沒有了，賣了麽總可以撐個壹兩年。”
　　阿勇正說著，他攤位裏的電話響了，他趕緊跑回去接電話，接完電話回來和張晨說，就是他朋友打電話過來，說是幾個廠領導商量了，還是不肯租，說租掉門市部裏幾個人還要安排，太麻煩，還是想賣。
　　“賣多少錢？”張晨問。
　　阿勇搖了搖頭說，沒問，那種破房子，妳去買他幹嘛。
　　“能不能去看看？”
　　阿勇說，看看總沒有問題的，我讓我朋友去那裏等我們？
　　張晨說好。
　　他們到了那個壹鳴食品廠的門市部，這地方正好是在延安路的中間，離浙江醫科大學不遠，應該說是延安路最冷清的地方。
　　延安路是熱兩頭，壹頭靠近解放路，有解百、香港服裝店和工聯大廈，是杭城最熱鬧的地方，另外壹頭通武林廣場，有國際大廈、杭城大廈和環北小商品市場，又是杭城另外壹個熱鬧的場所，到了中間，就顯得有些冷清了。
　　這個門市部的門前還有壹排的花壇，把它和延安路隔了開來，房子和紅旗旅館差不多，應該也是解放前的建築。
　　張晨和阿勇兩個正在外面看，阿勇的朋友騎著自行車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