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3章 求求妳，拘留我

　　下午的時候，原田誌乃帶著四五個日本人來了，他們到了設計中心，看了所有的服裝，很滿意，導演和原田誌乃說了幾句什麽，原田誌乃問張晨，導演說，這衣服做得太好了，他想知道，這些做衣服的工人在不在。
　　張晨看了看賀紅梅，賀紅梅說有幾個工人在，我擔心有什麽地方要返工，就讓她們也來廠裏了。
　　原田誌乃問，可不可以請他們上來，導演想和他們合個影。
　　賀紅梅說好，她讓葛玲下去請她們上來。
　　她們上來了，導演請她們壹起到穿著衣服的人體模臺前合影，有幾個說，自己今天衣服都沒有換，照照片不好看。
　　原田誌乃走到她們面前，合掌鞠躬，和她們說，沒有關系的，就是壹起拍個照片，請多關照。
　　她們推推搡搡，嘻嘻笑著，壹起看著張晨，張晨說壹起照吧，留個紀念，這些都是妳們做的衣服，以後在電影裏還可以看到，這位是電影的導演，妳們以後看電影，就知道電影是和妳們壹起拍照片的人拍的。
　　她們這才過去。
　　導演招呼張晨和賀紅梅、葛玲也過去，大家壹起先合影，然後又和每壹個人，在不同的服裝前面合影，看得出來，他今天很開心。
　　原田誌乃和張晨說，導演原來最擔心的就是服裝，他怕找不到人手工縫，現在做出來了，還做的這麽好，他覺得這些做手工的工人們很了不起。
　　看完以後，壹行人告別走了，原田誌乃讓張晨明天把衣服都裝好箱子，送到他們那裏去，說是有卡車會集中送到外景地去。
　　張晨說好。
　　第二天，賀紅梅和老萬壹起過去送貨，送貨回來，她走進了張晨的辦公室，和張晨說，看看，這是什麽？
　　張晨看到她手裏晃著的，是壹刀的日元，張晨問，怎麽回事？
　　“這是合同以外的，合同的金額，妳的誌乃醬已經匯出來了，這是那個導演，讓我來分給做衣服的這些工人的。”
　　張晨說好，那妳讓趙晶晶，在工資以外，另外給他們壹個人兩百獎金。
　　賀紅梅翹了翹大拇指，走了出去。
　　……
　　小武壹個人坐在金華筒骨煲的樓上，喝了兩瓶啤酒，連手指頭都喝紅了，喝得滿身滿頭的大汗，他站起來，走到窗前，把窗戶推開，外面天早就已經黑了，他警覺地朝樓下看看，沒有可疑的人，這才站了起來，走下樓去。
　　小武出了店門，朝兩邊看看，然後才騎上了自行車，到了派出所門口，把車頭壹拐，拐了進去，他把自行車扔在派出所的院子裏，鎖也沒鎖，就走了進去，裏面值班的警察看到小武，叫道，小武，妳怎麽來了？
　　小武擺了擺手，就走進去，他看到走廊最裏面的壹扇門開著，門裏的燈光倒出來，把那塊走廊，塗得比其他地方都亮，小武走過去，走到門口朝裏面看看，派出所所長老鐵坐在那裏，小武走了進去。
　　老鐵也看到了小武，叫道，哎呦小武，進來進來，這麽難得，快坐。
　　小武在對面桌子前的藤椅上坐下來，老鐵看了看他，奇怪道：“怎麽，喝酒了？”
　　“喝了。”小武點點頭。
　　“妳不是不喝酒嗎？”
　　“心裏難受。”
　　老鐵本來手裏拿著筆，在寫東西，聽小武這麽說，他放下了筆，看著小武，問：“怎麽了？”
　　“我可不可以問妳壹個問題，老鐵？”小武說。
　　“可以，妳說。”
　　“妳能不能把我抓起來，關拘留所裏？”
　　老鐵呲地壹聲笑了起來：“妳瘋了，妳又沒有犯罪，我們怎麽關妳，派出所又不是我開的，說關誰就關誰，就是我開的，我也不會無緣無故把妳關起來。”
　　“那我要是給自己壹刀呢？我不是說在外面，在外面肯定是砍了也白砍了，我是說，要是我到妳們派出所，給自己壹刀，會不會被關起來？”
　　“不會，妳那是自殘，我們會把妳送去醫院。”
　　小武嘆了口氣，他說，那我要是給妳壹刀呢？
　　“會，那就不是拘留所，而是看守所，五年以上。”老鐵笑道。
　　小武搖了搖頭，那不劃算，要坐牢，我和妳還無冤無仇，也砍不下手，算了，算了。
　　老鐵站了起來，給小武倒了杯水，走過來放在他的面前，小武拿起來喝了壹口，和他說：“謝謝啊，老鐵。”
　　老鐵走回自己位子坐下，問小武：“妳今天喝了多少？”
　　小武舉起兩根手指：“兩瓶。”
　　“白酒？”
　　“啤酒。”
　　“兩瓶啤酒就把妳喝成這樣，說話顛三倒四的？”老鐵笑道。
　　小武擺了擺手，又拍著自己胸脯：“我沒醉老鐵，我就是難過，這裏難過，我長這麽大，從來沒這麽難過過。”
　　“妳說，難過什麽。”
　　“我就是想妳把我關起來，妳又不肯關。”
　　“拘留所裏好玩？好好的，妳怎麽想到拘留所了？”
　　“拘留所裏安靜，沒有人找我，我現在在外面，像個賊壹樣，到處躲，晚上都不敢回去睡覺。”
　　“誰找妳了？在永城，除了我們派出所找妳，還有誰會有膽子找妳？”
　　“妳們找我我不怕，我自己不就來了，我怕他們找我，沒辦法，我只有躲。”
　　“到底是誰？”
　　“我大伯，還有我幾個堂弟堂妹，和這幾個小王八蛋的弟兄。”
　　“妳大伯找妳幹嘛？”
　　“讓我去找小進。”
　　“找小進又是幹嘛？”
　　“給我那個王八蛋堂弟出頭。”
　　原來，小武的堂弟在永城中學上學，這個家夥不學好，在學校裏糾結了壹大幫人，自稱是“十三太保”，整天惹是生非，在學校裏鬧不算，還鬧到了學校外面。
　　永城中學大門對面的電子遊戲廳，是小進他們罩的，這堂弟帶著“十三太保”老是去鬧事，老板來找小進，小進就過去了，那堂弟壹看老板帶著小進進來，就大笑，他說，我以為妳去找誰，原來是他。
　　“我好怕怕。”堂弟拍著自己的胸脯叫囂。
　　小進走過去，和堂弟說，出去，不要在這裏鬧事。
　　堂弟看了看小進，大聲說：“妳說什麽，妳是在和我說話嗎，大聲壹點，我聽不清楚！”
　　“我叫妳滾出去。”小進罵道。
　　“什麽，妳敢叫我滾？”堂弟朝他那壹堆的太保說，“妳們知道這是什麽人嗎？這是我堂哥的馬仔，他居然敢叫我滾。”
　　聽他這麽說，小進當然氣壞了，就和堂弟說，妳知道這裏是我們的地盤，妳還跑這裏鬧事，那好，我就替妳哥管管妳。
　　小進就要把他拎出去，雙方鬧起來，那幾個太保都圍上來，小進壹拳打翻壹個，眼角的余光瞥到邊上有人拿著凳子沖過來，壹腳把那人踢飛，被踢飛的就是小武的堂弟。
　　那十三太保，其實都是慫貨，看到兩個人倒下了，哪裏還敢動手，小武那堂弟，覺得自己這麽壹來臉丟大了，就躺在地上不敢起來，裝作是被打昏了。
　　其他的太保逃回學校，還是去叫了老師，老師過來壹看，這還得了，人都昏了。
　　老師臉都嚇白了，壹邊叫救護車送醫院，壹邊打電話叫家長。
　　小進離開那裏，看到堂弟被救護車拉走，也慌了，以為真的是被自己打昏了，他趕緊扣了小武，小武趕到醫院，看到堂弟躺在病床上，哎呦哎呦地叫喚著，看到小武，就叫得更淒慘了。
　　醫生是認識小武的，他把小武拖到壹邊，笑著和他說，沒事沒事，裝的，都檢查過了，壹點都沒事。
　　小武氣極了，就想走回病房，給他堂弟兩個耳光，讓他馬上滾回學校去。
　　大伯的家就在永城城郊，他接到電話就趕過來，這時正好趕到。
　　小武這大伯，在村裏就是個無賴，到這裏聽說兒子被打了，小武又在這裏，哪裏肯，壹定要小武去把打人的人找出來，叫他賠償，還要他跪在自己兒子床前道歉。
　　堂弟和他爸爸說，打他的人，就是跟著小武哥的，這壹來大伯就更氣極敗壞，他指著小武大罵，他說我不管妳在外面有多少兄弟，這個被打的，才是妳的真弟弟，這個事妳要是沒有個說法，妳就不要認我這個大伯。
　　小武的大伯借事借端，跟著小武回到房間，就說不回去了，我從今天開始，就住在妳這裏，妳什麽時候把那個人找出來，我什麽時候才回去。
　　大伯賴著不走，小武只好自己走了，走了就不再回去，大伯見他不回去，就把他另外兩個超生的堂弟和壹個堂妹叫了過來，和那十三太保壹起，到處找小武，看到小武，堂弟和堂妹就抱著他，不讓他走，其他的人飛快跑去小武房間，叫他大伯。
　　小武讓小進避避，先躲回自己鄉下老家去，他呢，房間裏回不去，老家也不敢回，他這個大伯，要是知道他回家了，肯定會到他家裏，賴著又不肯走了。
　　他們到處在找他，小武連在永城街上，也不敢露面，他還不敢到朋友家裏去睡，他大伯要是發現他在哪個朋友家裏，肯定會過去，待在那個朋友家就不走，妳還要煙酒茶飯伺候，他大伯做得出來，他就是這麽壹個無賴。
　　已經壹個多星期了，小武實在是沒有辦法，他就想，老鐵這裏能不能幫幫忙，幹脆把他拘留起來，他大伯聽到他被拘留了，大概也會回去了，總不能跟到拘留所來。
　　老鐵聽小武說完，哭笑不得，他說小武，這個事我還真幫不上忙，妳大伯賴在妳房間，我們也沒辦法管，妳想被拘留，我也沒這個權利。
　　小武不停地搖著頭，他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沙發那裏，和老鐵說，老鐵，妳今天壹定要想個辦法，我求求妳把我拘留起來，妳要是想不出辦法，那我不管，我在這裏不走了，我自己把自己拘留在妳辦公室裏，可不可以？
　　老鐵罵道：“好啊小武，妳到我這裏學妳大伯了？”
　　那邊小武倒了下來，已經呼呼大睡，看樣子他是太多天沒睡過好覺了。
　　老鐵站起來，走過去看看，小武睡得很香。
　　老鐵搖了搖頭，現在天已經有些涼了，老鐵從櫃子裏，拿出了壹件衣服，替小武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