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2章 八月的夜和日

　　倩倩壹邊揉著眼睛壹邊走了出來，她看到劉立桿和雯雯躺在那張竹床上，倩倩走了回去，過了壹會出來，把劉雯倩的嬰兒床也推了出來，雯雯看到了問：
　　“死逼，妳要幹嘛？”
　　“要睡就壹起睡，今天我們壹家人都睡在這裏了。”倩倩說。
　　劉立桿和雯雯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倩倩走過去，在劉立桿的另外壹邊躺了下來，這張壹米三的竹床，三個人豎著睡太擠了，幹脆橫了過來，把壹排腳留在了床外面。
　　“會不會把床睡塌了？”劉立桿問。
　　“管他，反正以後也沒有人睡了。”雯雯說。
　　“怎麽，這傻逼想好要走了？”聽雯雯這麽說，倩倩問。
　　雯雯說對，有些事，我明天再和妳說。
　　倩倩嘆了口氣，她說：“好吧。”
　　三個人都沈默著，雯雯和倩倩摟著劉立桿，雖然平臺上涼風習習，但畢竟是夏天，劉立桿被兩個人擠著，感覺還是有點熱，身上汗津津的，過了壹會，他發現不是汗，而是壹左壹右枕在他懷裏的這兩個人，都在默默地流淚，是淚水把他的衣服浸濕了。
　　劉立桿看著頭頂，頭頂的玻璃頂棚，都被葡萄樹濃密的枝葉覆蓋了，連壹顆星星也看不到，劉立桿曾經好多次，躺在這裏的時候想到，應該在這頭頂弄壹個洞，這樣，自己就可以躺在這裏仰望星空，或者讓月光漏進來，把這壹塊地方照亮。
　　但到了白天，他就把這事忘到腦後，現在，唉，也不用再想，就像雯雯說的，反正都要走了。
　　劉立桿摟著雯雯和倩倩，眼淚不禁也流了下來。
　　“這個傻逼，沒想到還會讓人心痛。”倩倩罵道。
　　劉立桿說：“壹個老流氓，妳們有什麽好心痛的。”
　　倩倩搖著頭：“不是，妳不是流氓，農家樂這麽多的女孩子，妳對她們從來都沒有想法，連動手動腳都沒有過，流氓哪裏做得到。”
　　倩倩說著的時候，雯雯在另外壹邊也點頭，倩倩繼續說：
　　“妳只是對妳喜歡的，才會耍流氓，對其他人，還是很有禮貌的，妳以為我不知道，妳要是流氓，哼，妳早就……”
　　“早就怎麽樣？”劉立桿問。
　　“被我們剪掉了。”倩倩說。
　　劉立桿笑道：“幸好，幸好，到今天還是完整的，壹個零件都沒有少。”
　　雯雯和倩倩的頭不約而同挪上來，臉貼著劉立桿的臉，不壹會，三個人的眼淚又流出來，他們就這樣流著眼淚無聲地哭著，雯雯說：
　　“妳這個人，怎麽老是要讓人難過啊？妳知不知道，那壹年妳把我們，從海城趕走的時候，我們就很難過。”
　　“還靠不住，總是讓人提心吊膽。”倩倩說，“妳壹個人去郴州和永州的時候，我們總會擔心，妳去了就不會回來了，到了這裏，才感覺到踏實了，可是又……”
　　可是又怎麽，不需要說下去了，劉立桿轉頭在兩個人的臉上親了親。
　　“對了，我走的時候，妳們和這裏的人，不要說我走了，就說是公司裏有事情，壹定要我回去上班，我也會和大腦殼、吳仁貴他們這麽說的。”劉立桿和雯雯倩倩說。
　　“為什麽？”雯雯問。
　　“讓他們感覺，家裏的大人還在，不然，就妳們兩個女的，我怕有人會欺負妳們，有什麽事情，妳們就給我打電話。”劉立桿說。
　　“放心吧，沒人敢欺負我們的。”雯雯說，“不過，還是說妳回去上班好壹點，這樣我們面子上好看壹點，不然，我們就像兩個沒人要的。”
　　雯雯說著，兩個人又哭了起來，她們壹哭，劉立桿也難過了起來。
　　三個人就這樣壹邊說壹邊哭，壹邊哭壹邊說，等到薄霧從窗外湧入，把他們的身影都籠罩在淡藍色的霧裏時，他們這才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
　　八月是杭城最熱的季節，但對張向北和吳歡他們來說，最熱的還不是天氣，而是他們的心，還有每壹個在趕工期的工地。
　　張向北和小武從韶關回到永城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他們和向南、丁友松他們壹起吃了晚飯，就繼續往杭城趕，沒有在永城停留，連那個那姆的演出，張向北也沒有時間看。
　　向南和他說：“沒有關系，我們已經拍了完整的錄像，作為團裏的資料保存，這也是全世界獨壹份，網上看到的，都是觀眾手機拍的片段，那姆還沒有接受任何媒體的邀請，只是接受了我們團裏的邀請。”
　　張向北說好，那等我空下來的時候看看。
　　“我去杭城的時候，給妳帶拷貝盤過去。”向南說。
　　這個時候，永城國際街頭戲劇節，也已經到了尾聲。
　　張向北和小武回到杭城，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兩個人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九堡的物流基地，吳歡還在等著他們。
　　“宅鮮送”在九堡的半畝田物流基地，借用了基地的壹間會議室和三間辦公室，三間辦公室，壹間給了財務，還有兩間，吳歡給了吳越他們技術部門，人來人往對他們來說不好。
　　其他的人，就都擠在會議室裏，幹脆連會議桌也沒有撤去，大家就在會議桌上辦公，也沒有專門的位子，反正誰需要誰坐，連張向北和小武，因為壹直在外面，這裏也沒有他們專門的位子。
　　只有吳歡，因為每天都在這裏坐鎮，時間長了，會議桌頭上的那個位子，就變成了她專門的位子。
　　她的身後，是兩塊大白板，把整面墻都占據了，壹塊白板上貼著密密麻麻的A4紙，還有壹塊白板空著，吳歡會把每個部門當天要做的事情，都寫在白板上，大家進來壹看就明白了。
　　張向北和小武進去，看到會議室裏，只有吳歡壹個人坐在那裏，吳歡看到他們，高興地叫道：
　　“太好了，總算是把妳們盼回來了。”
　　張向北問：“其他人呢，下班了？”
　　“哪裏有那麽好命，都去車間幫忙了。”吳歡說，“已經有兩個小姑娘，在我面前哭訴說，天天加班，男朋友都要和她們分手了，我說，那就抓緊分，等我們‘宅鮮送’上線之後，我去和電視臺聯系，給妳們搞個‘非誠勿擾’的專場，讓妳們去滅燈過過癮。”
　　張向北和小武大笑，吳歡站起來，手裏拿著白板筆，她用筆敲著貼滿A4紙的那塊白板說：
　　“妳們過來看看，這是我們要辦的事項，妳們看看，還有沒有什麽需要補充的。”
　　張向北和小武走過去，看到那些A4紙上，寫著的都是每個部門，到九月十四日和到十月九日，“宅鮮送”正式上線之前，需要辦妥的事情，壹共有兩千三百六十七項。
　　每壹個事項後面，還列出要求完成的時間，其中有三分之壹被打了勾，表明是已經完成的，也在提醒著大家，還有這麽多的事情，是等著需要去完成的。
　　“電子版的，已經發妳們郵箱了，估計妳們也還沒時間看。”吳歡說。
　　張向北和小武看著，吳歡拿著白板筆，去另壹塊白板上，寫著第二天各部門要辦的事。
　　“宅鮮送”的網站，原來準備在十月壹日上線，但張向北他們商量之後覺得，還是要避開十壹長假，十壹長假期間，人流物流和車流都是混亂的，不可預知的因素太多，因此把上線的時間，推遲到了十月十日。
　　但在九月十五，他們有壹個企業版的網站會悄悄上線，這個網站，他們不會做宣傳，甚至連網站上，“宅鮮送”的網站名字都不會有，輸入域名或“宅鮮送”，會出現壹個窗口，窗口上有用戶名和登陸密碼，登陸進去之後，才會出現“宅鮮送”的首頁。
　　而等到“宅鮮送”網站正式上線的時候，這個臨時的網頁就會消失，而“宅鮮送”首頁的右上角，會出現壹個“企業用戶”的按鈕。
　　之所以要這麽做，是他們覺得，分兩步對他們來說更好，到時不至於因為突然出現的客戶太多而手忙腳亂，采購、物流和配送，不知道那個環節就會出錯。
　　他們現在，在上海、南京和杭城三個城市，除了和各小區簽訂合作協議以外，還和壹萬三千多家單位、學校、醫院和大大小小的賓館酒店，簽訂了供貨合同。
　　他們的項目，會這麽受這些單位用戶的歡迎，是他們也沒有想到的，但仔細想想，就明白了。
　　不管是公家單位和學校醫院，還是民營的賓館酒店，對單位的領導和老板們來說，采購當中的價格和回扣問題，壹直都令他們頭疼。
　　現在有壹個網站，供應的蔬菜等是全市最低價，還送貨上門，所有的采購數量和價格，都在訂單裏，隨時可查，這就等於是幫他們，徹底解決了問題。
　　至於那些個體的飯店，價格本身就很吸引他們，加上還可以在約定時間送貨上門，省了他們自己去菜市場采購的麻煩，何樂而不為。
　　張向北他們決定把單位用戶這塊先做起來，這壹塊相對來說，配送的工作量沒有那麽大，對他們在每個城市的配送隊伍，都是壹個鍛煉和適應的過程。
　　對他們每個分公司也是。
　　那個簡易的不起眼的網站，就是為了方便這些單位用戶，每天下單用的。
　　當他們在給單位用戶配送，公司的業務實際已經展開的同時，每個城市的合作小區，也在緊鑼密鼓地安裝保鮮櫃和小區內的宣傳，到了十月十日，才是“宅鮮送”驚艷登場的日子。
　　那壹天，他們不會再低調。
　　為了趕這個九月十五日，整個公司都緊張了起來，九月十五就是無形的鞭子，在鞭策著他們每壹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