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明天

　　“對不起……”
　　謝若韞從陳年身上下來之後，看著陳年肩膀上還有點拉絲兒的鼻涕，羞憤地連忙道歉。
　　恩將仇報了屬於是。
　　“對不起有用的話要警察做什麽？”陳年心疼的看著自己的衣服，這可是早上才換上的。
　　結果謝若韞在聽到這裏沒忍住笑出了聲：“那妳去找警察抓我啊！”
　　好不容易緩解了尷尬。
　　轉過身來，陳年才有些後怕，剛才別人沒看到，他可是看到了老謝臉上的表情直接就黑了。
　　雖說老謝平時對自己也不錯，但畢竟是那可是女兒。
　　現在才十八歲。
　　而自己又長得高大帥氣。
　　做飯好吃，學習也好，還會照顧人。
　　還好自己反應快。
　　否則的話偷雞不成蝕把米，別到時候菜學不成，工作都丟了。
　　眼看著陳年如此態度，謝師傅的臉色才稍微紅潤了壹些，對陳年的肯定又多了幾分。
　　如果陳年能夠看懂壹個人眼神中的話，壹定能看出來謝師傅此時用眼神在說：
　　“小子不錯，有分寸。”
　　……
　　到了晚上，陳年收拾好廚房。
　　李華和謝敏則是還在外面和謝若韞說著話，畢竟這可是六百五十分啊！
　　而謝師傅則是撩開簾子走進來：“陳年，今天晚上回去好好想壹想，妳在廚房也快壹年了，該見的應該都已經見過了，明天晚上我教妳做紅燒肉。”
　　雖說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但陳年還是壹不小心把手裏刷鍋的竹刷子都甩飛了，在空中劃過壹道優美的弧線，甩出的水珠宛若實質劍氣。
　　“啪！”
　　拍在墻上，留下輪廓之後徑直掉落在地上。
　　“謝謝謝師傅！”
　　陳年嘴唇翕動，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和薛師傅那裏不同，在這裏陳年可是足足呆了壹年才開始學菜。
　　平時他都只敢看，哪裏敢進行嘗試？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在廚房幹了壹年，又做了整整壹年家教，終於換來了這次的機會。
　　激動之情無以言表。
　　夜晚，陳年牽著妹妹的手走在街道上，這座建造在山上的城市，道路似乎也沒有那麽陡峭了。
　　雖然街道上的路燈昏暗，但那些不知疲憊的夏蟲卻依舊不斷地圍繞著那暗淡的光亮，壹次壹次的碰上去，試圖將那玻璃的燈罩撞碎，擁抱裏面對於他們來說那無比耀眼的炙熱。
　　“呀！”
　　突然，壹邊的陳月驚叫出聲。
　　“怎麽了？”陳年連忙轉頭，順勢把手搭在妹妹的肩膀上，以防萬壹。
　　“疼～”
　　陳月壹邊說著，壹邊伸手指了指自己穿著裙子的小腿，那裏有壹個小紅點，下午還沒有的，顯然是剛才被哪個不開眼的蚊子叮了壹口。
　　揉揉妹妹的腦袋，蹲下身子，伸手在妹妹的腿上用拇指肚搓了壹會。
　　雖然這樣會讓這個包更大，但起碼還能稍微挺壹會，等回家之後就可以塗上清涼油了。
　　可就在這時。
　　陳年忽然看到地下有幾個影子從身後鉆出來。
　　“陳年？”
　　帶著濃重方言口音，而且壹聽就是至少混過三年以上的獨特氣質的口音傳入耳中。
　　他的心頓時沈到谷底。
　　緩緩站起身來，與對方平視：“是我。”
　　“走壹趟吧，妳得罪人了。”
　　陳年點點頭，這種情況下，還有壹個妹妹。
　　無論如何都是跑不掉的，大家第壹次見面，對方不可能不提防著自己逃走。
　　與其這樣，還不如先順從他們，然後再伺機再想辦法。
　　忽然，其中壹個黃毛看著陳月：“大哥，還有個妹子，耍耍？”
　　陳年壹聽這話，眼神頓時犀利了起來！
　　不動聲色的伸手摸向後腰。
　　那裏有壹把刀。
　　來到這個城市的第壹天，陳年在車站見識了明晃晃的拐騙，當天晚上他就買了壹把水果刀，每天都帶在身上防身。
　　動自己可以，但是動自己的妹妹……絕對不行！
　　陳年在廚房裏殺過雞，殺過魚，可還從來都沒有殺過人。
　　那樣違反法律，也可能會給自己留下心裏陰影，但如果保護不好妹妹，陳年壹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為首的是壹個光頭，眼角下面還有壹道疤。
　　在聽到小弟說的話之後掃了兩眼陳月，深吸壹大口剛點燃的山城，煙直接下去小半截，吐出壹大蓬煙霧之後，這才皺著眉頭說道：“傻子？”
　　陳年盯著對方，沒有說話。
　　他現在隨時都可以抽出水果刀來。
　　光頭雖然沒聽到陳年說話，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殺人放火，傻子不碰。”
　　“妳跟我們走，妳妹妹愛去哪去哪。”
　　陳年聽到這裏警惕心不減，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能不能和她說句話？”
　　“不該說的別說。”
　　“謝謝哥。”
　　陳年再壹次蹲下來，摸了摸妹妹的頭：“妳就在這裏等哥哥，哥哥去給妳買個糖葫蘆，壹會就回來，知道了嗎？”
　　“嗯！”
　　然後站起身來，不經意的問道：“是因為謝若韞？”
　　光頭臉色微變，伸手照著陳年的肚子上就是壹拳：“不該問的別問！”
　　陳年當即抱著肚子，滿臉痛苦，可陳月看到哥哥忽然彎腰，便好奇的想要轉過來看看。
　　陳年看到了影子，當陳月過來的時候，陳年臉上變成了尷尬的笑容。
　　“哎呀，哥哥有點肚子疼，要馬上去上個廁所。”
　　說完努力的直起身子來，跟著那三個人漸漸消失在夜色當中。
　　……
　　於是，陳月就在這裏等啊等。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身上被蚊子咬了許多包。
　　她哭了。
　　“哥……年年……我疼……”
　　“抓，我要抓——”
　　她放聲哭著，可這次，沒有人來安慰她。
　　她不知道為什麽哥哥買糖葫蘆這麽久都不回來。
　　於是就這樣壹直哭著。
　　她現在在的這條路在這壹年多裏已經走過無數遍了，被蚊子追著咬的陳月，就憑這記憶和本能，朝著雙喜飯店而去。
　　而雙喜飯店之內。
　　眾人還沒有離開。
　　畢竟這是謝若韞金榜題名的日子，誰也不想這麽早睡。
　　突然聽到陳月的聲音，連忙走出去。
　　發現只有陳月壹個人大哭著，陳年早已不見了蹤跡。
　　“妳怎麽壹個人回來了？妳哥哥呢？”謝敏問道。
　　“年年……糖葫蘆……別人……”
　　謝敏聽著壹頭霧水。
　　謝若韞由於經常跟陳月玩的原因，似乎聽懂了壹些。
　　“陳年去給妳買糖葫蘆，還有別人？”
　　陳月委屈的點點頭：“疼……包包……”
　　謝若韞看去，之間陳月的腿上滿是紅包，顯然蚊子絲毫沒有口下留情。
　　可此時她卻顧不上這些。
　　“妳哥哥到底去了哪裏，妳還知道什麽？”
　　然後謝若韞就看著陳月壹邊掉眼淚，壹邊想著，壹邊伸手指向了自己。
　　“他說到了我？”謝若韞的心頓時沈到谷底，她知道陳年去哪裏了。
　　而謝師傅此時也就有些焦急，眼看著自己的女兒知道什麽，連忙問道：“妳知道啥？”
　　“是我的同學，他家裏……是混外面的，在學校的時候他看上我了，我沒同意，可他壹直糾纏我，後來陳年知道了，但第二天，那個男的就沒再跟我說過話了。”
　　“妳的意思是，陳年被抓走報復了？”
　　謝師傅深呼吸壹口氣。
　　現在的山城很亂，他心裏清楚的很，陳年被他們抓走，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陳年這壹年在店裏，沒有壹個人比他幹的活更多，就這樣，還輔導自己女兒高考考了六百五。
　　這件事情又是因自己的女兒而起。
　　想到這裏，謝師傅沈默著走到櫃臺前，從抽屜裏找到壹個電話本，然後找到壹個電話。
　　撥號打了過去。
　　打通的壹瞬間，謝師傅那板了壹輩子的仿佛雕刻過壹般臉，忽然綻放出了略帶諂媚的笑容。
　　“餵，首長……是我小謝啊，就是……那個謝友良的兒子……對對對謝敬，是我，抱歉這麽晚給妳打電話，我主要是有個急事想求您，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