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那是什麽東西？！

　　“哦？妳說淩七夜害死了妳父母雙親？”副司長手裏把玩著虛迷幻鏡，宛若神仙妃子般明艷的臉上充滿疑惑，看向壹旁當堂對質的淩七夜也壹頭霧水顯然不甚了解的模樣。
　　她露出絲淡淡笑意，柔若無骨的素凈玉手將虛迷幻鏡翻轉，語氣帶了些嬌俏，“那就讓我來看看，妳們之間究竟有何過節，以至於犯下如此大案構陷校事司探事人！”
　　刺猬妖的實力頂多三級巔峰，因此根本就扛不住校事司的審判大堂威壓、更抵擋不住劍心通明李昶廣的視線，跪趴在大堂之上整個人瑟瑟發抖。
　　盡管今日是大理寺卿、刑部與都察院三司會審，但校事司兩位司長親自坐鎮氣勢依舊難以讓普通官員抵擋不敢多管。
　　副司長蠢蠢欲動，好不容易逮住個撲朔迷離的大案子，老大又暫時允許自己使用虛迷幻鏡，因此不等對方磨磨唧唧交代她壹雙纖纖玉手微微反轉便用壹束光澤籠罩住袁猬。
　　也不知在副司長編織的幻境中看到了什麽，袁猬壹臉憤恨道：“我才不管妳們人類怎麽想，這就是我們妖族的天性習慣！
　　人族的女人怎麽了？難道就比妖族更高貴嗎？
　　生不出來能夠修煉的後代，留著廢物有什麽用？！”
　　悖逆之言出口，淩七夜頓時想起來自己去年偵辦過的壹個離奇案件。
　　大約是春末夏初的時候，京都近郊有戶農家報案稱自己的女兒帶著剛滿百天的孩子回娘家路上失蹤。因村落與鎮子之間相隔壹片荒無人煙之地，剛開始受審衙門擔心受了野獸伏擊或是遭遇歹人，但辦案經驗豐富的超凡者幾次三番都沒探查出問題所在。
　　壹個與丈夫犯口角吵架壹氣之下抱著孩子回娘家的女人就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偏巧此案還有目擊證人——失蹤女子娘家村落壹個遠房叔叔，對方趕著馬車拉貨回村路上碰見聊了幾句。
　　由於車上載貨過多不方便再拉上他們母子二人，於是雙方約定女子先抱著孩子慢慢往娘家走，他先趕回去送個信順便卸了貨物後再返回來接她。
　　然而大約壹炷香時間後，遠房叔叔趕著馬車載著女子家人沿途過來接卻再也沒發現母子蹤跡，先前遇見時女子在樹蔭下歇腳哄孩子的痕跡還在，此時卻哪裏都找尋不見人影。
　　直到辦案衙役趕到，女子婆家才知道出了事大呼小叫哭喊連天。
　　此事地方衙門無法偵破本來即將成為懸案，沒想到淩七夜夜宿村落聽聞此事便主動插手調查。彼時身為天選之子的淩七夜光環閃耀，幾經波折自然是將案件順利偵破也將兇手緝拿歸案。
　　“原來是妳！”淩七夜眉頭緊皺思索片刻恍然，“妳把絡腮胡子剃掉還換了發式和衣著打扮！”
　　袁猬提及偵破妻子失蹤案，他才突然想起來，當時偵查失蹤案時詢問過女子的丈夫，對方是個留著濃密絡腮胡子模樣憨厚老實沈默寡言的漢子。
　　自己問壹句他才會回壹句絕不多說，當時袁猬交代說自己與妻子在育兒態度方面發生了爭吵，她壹氣之下就抱著孩子回娘家，自己也在氣頭上就沒有去追。
　　隨著淩七夜抽絲剝繭調查，最終發現殺死年輕女人和剛滿百天嬰兒的竟然是袁猬的父母雙親也就是失蹤女子的公婆！
　　殺人理由更是令人發指——老夫婦皆為妖族，因兒子娶不到合適的妖便退而求其次與人族聯姻。然而並不知道他們全家都是妖的女人生下的混血孩子繼承了人族特性，並不能吸收天地精華修煉。
　　於是憤恨失望的袁家人要求放棄這個孩子，再接再厲趕緊生出擁有妖族特性能夠修煉的男孩精心培養將來也好光耀門楣。
　　而對他們來說，放棄孩子的意思就是分而食之。
　　淩七夜審訊袁猬父母的時候才知道，生存在人類世界中的妖族殺傷力不大又被校事司監管過嚴，許多行業都不允許妖族接觸。
　　因此他們覺得處處低人壹等，迫切想翻身的念頭促使許多妖族衍生出壹種默認的可怕行徑——生下沒有修煉能力的孩子就盡早解決掉，免得再消耗本就不富裕的家庭資源。
　　再加上有某些妖族流傳出來的邪惡秘法，解決掉累贅的同時還能吸收壹部分靈魂精華極有可能再讓自身修為長進些許。
　　但袁猬沒能哄騙成功，妻子雖不知道他們的邪惡計劃卻出於母親保護孩子的天性，覺察到夫家對孩子的嫌棄想著回娘家住壹陣子尋求幫助。
　　於是便有了抱孩子回娘家路遇遠房叔叔的壹幕，然而她很快就被先壹步趕來搶孩子的實力略強的公婆追上。
　　雙方發生爭執女子被失手打死，袁猬實力最弱趕到的時候妻子已經身亡，壹家三口前思後想覺得無法自圓其說不如壹不做二不休。
　　女子與剛滿百天的孩子被公婆帶走用秘法處理掉，袁猬則留下用其天賦能力將痕跡抹除的幹幹凈凈。
　　負責偵破案件的畢竟是鎮屬衙門，衙役能力有限沒有發現異常導致案件久懸不破。
　　淩七夜則通過現場遺留的蛛絲馬跡追到袁猬父母雙親處理母子二人的地點，根據殘留氣息將其二人抓獲。
　　了解妖族內部隱秘後，淩七夜立即上報校事司還由此掀起壹場妖族內部整頓。
　　袁猬的父母親被斬首示眾，壹夜之間原本溫馨的壹家五口只剩下自己孤零零壹個。尤其是由妻兒身上得到好處功力精進眼看就能晉升五級的父親被斬殺，成為富豪之家的美夢瞬間破裂，袁猬便將滿腔憤恨不甘全都記到多管閑事的淩七夜頭上。
　　“我們妖族本來就是吃人的……”他雙目泛著綠光惡狠狠幽怨道：“都怪妳們人族！將我們禁錮於此又要各種打壓，生怕我們妖族反客為主強過妳們！可我就是要讓妳們看看，校事司大名鼎鼎的八級探事人，最終也得折損在我們妖族手中！”
　　殺人動機弄清楚了，堂上眾人更好奇的是他壹個小小三級刺猬妖如何做到迷惑眾人並輕松斬殺剛晉升六級的拳師宋予白。
　　“是它幫我報仇的。”袁猬顯然回憶起了很重要的情節，猙獰表情都凝重下來帶著滿滿的虔誠神色，“沒有它，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把淩七夜拉下水！”
　　僥幸逃過審判，袁猬卻根本就沒有門路為父母雙親報仇雪恨，因此整日郁郁寡歡借酒澆愁。
　　今年春某天夜裏他喝多了跌跌撞撞在山間迷了路，借宿壹座荒山破廟於半睡半醒間聽到個縹緲聲音問自己想不想報仇雪恨，袁猬醉酒迷迷糊糊中回答了些問題表明自己想置淩七夜於死地的決心。
　　隨後那個神秘縹緲聲音說要幫他實現願望，代價是將來等待聽從調遣。
　　“我自始至終都沒見到對方的樣子，連聲音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來。”他在幻境中認真回憶著老實交代道：“我是被壹陣陰冷的風吹醒的，當時渾身冰冷酒意頓時醒了八分，發現手裏拿著壹枚黑色戒指。
　　然後我就按照對方的指引，先用戒指裏的磅礴靈力順利弄了點錢花。之後找機會接近宋予白，他是個自由散漫很熱情愛說愛笑的人，嘴上說話不把門經常會透露些淩七夜的消息。
　　宋予白晉升六級拳師當天，其實也請了我壹起去慶祝的。
　　但我知道當晚淩七夜肯定會出現，便找借口推遲了見面時間。其實那天早在他們進門之前我就已經在芙蓉間隔壁的牡丹坊落座，自始至終都在利用戒指中的靈力隱匿氣息並觀察隔壁房間裏的壹舉壹動！
　　再之後，我也不知道戒指究竟怎麽做到的，反正整個清月樓除了我沒受影響以外他們全都進入幻境之中，直到宋予白被殺身亡。
　　他不是淩七夜殺得，也不是我殺得。
　　我只不過才三級巔峰，即便有戒指的靈力幫忙也很難幹凈利落壹舉擊殺處於幻境中的六級拳師。大壹級大過天可不是說說而已，我只知道宋予白死的時候沒有半點察覺，而且……”
　　袁猬遲疑幾秒鐘怔怔道：“而且我能感覺到，他死的時候芙蓉間裏除了昏睡的淩七夜以外沒有其他人！”
　　聞言三司會審的眾位大人齊齊看向校事司兩位掌權人，小聲問道：“嫌犯倘若沒有撒謊，也就是說咱們只是找到工具人卻依舊沒查出殺死宋予白的真兇？”
　　“沒錯。”李昶廣劍心通明壹眼就能判斷出刺猬妖沒有撒謊，表情淡淡道：“不過他參與分食母子行徑又順從神秘人指使主動構陷朝廷命官，其罪當誅。
　　至於接下來的追查真兇，既然洗脫了淩七夜的嫌疑又涉及到超凡者、妖族，還是上奏聖上交由校事司接手吧。”
　　副司長親自掌控虛迷幻鏡審訊，袁猬除了將自己所知的和盤托出外其余全然不知情，就連神秘戒指都在完成復仇計劃後離奇消失，提供不了更多線索自然沒什麽用處了。
　　但礙於此時牽連甚廣影響頗深，三司會審最終判定袁猬身犯四條重罪——修煉邪惡功法、分食人類、勾結妖族密謀殺死宋予白、誣陷朝廷命官，判處死刑於菜市口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校事司動作也很快，以整肅使用秘法禍亂人間的妖族為由，展開壹場更大規模的摸底排查工作。
　　“小貓，謝謝妳！”淩七夜從公堂下來找到院落中揣手蹲著打盹兒的小妖貓，鄭重施禮深深壹拜謝道：“若非妳傾力相助，淩某現在肯定還身陷囹圄無力自保，更別提洗脫清白有機會為好友伸張冤屈了！”
　　姜晨懶洋洋睜開眼伸了個懶腰，“喵~案子不早就審完了麽，怎麽後面走流程這麽磨嘰呢？我等的都困了。”
　　他摸摸鼻子訕訕笑道：“真兇尚未找到，為了讓世人相信刺猬妖能迷惑八級高手斬殺六級拳師，總得找個合適理由才行嘛。
　　不過現在已經都搞定了，但願能起到點迷惑作用讓幕後黑手放松警惕。還有那個神秘的戒指，副司長嘗試多次都沒能成功找到線索，想追查談何容易啊……”
　　他話音還沒落，趁機正給自家宿主擼毛的絨團子突然擡頭看天驚聲尖叫道：“宿主大大妳快看那是什麽東西？！”
　　姜晨頓生警覺全神戒備，然而擡頭看過去藍天白雲分明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哪有什麽異常？
　　“黑漆漆的不知道什麽介質！”小白貓卻渾身炸著毛壹副受了驚嚇隨時要爆發的模樣叫喊道：“喵嗚~宿主大大妳看不到的嘛？它過來了！它沖過來啦！”
　　說時遲那時快，絨團子尖叫著鉆到他小小身體下蜷縮在肚子絨毛保護中瑟瑟發抖，“嗚嗚嗚~太可怕了，我要給主系統打報告！”
　　它的話還沒說完，姜晨壹臉茫然中就看到站在對面的淩七夜身上璀璨耀眼的主角光環像是被什麽東西吸住了壹樣。壩
　　這種情景很難形容，像是壹團發光的果凍被強行嘬了壹口，僵持兩秒鐘後淩七夜身上的光環就黯淡下來，另外壹部分光環不知道到哪裏去了。刪
　　“我、我看見了！”小白貓也不知道用什麽姿勢蜷縮在他肚子絨毛下，嗓音顫抖道：“那團黑漆漆的東西，像霧像雨又像風突然飄過來變成壹只好大的手，壹把薅住主角光環就給拽走了！然後就跟來的時候壹樣，飄了幾下立馬消失不見。霖
　　宿主大大，咱們好像找到秘密所在了——主角光環消失的根源就是那種黑色介質！”蹴
　　“阿嚏！”淩七夜還在摸著鼻子思考從何處入手調查宋予白被殺的真兇，突然覺得身上壹冷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玲
　　姜晨面色凝重喵了壹聲，“我有點急事要去處理，妳可以再試試從坍塌的宅院入手調查或許能有線索。V
　　老規矩，咱們今夜午時在悅來客棧天字號碰面！”I
　　主角光環又被薅了，根據光環守恒定律肯定又要有野生偽天選之子出現，他得找個僻靜地方看看卷軸更新了沒有。I
　　反正目前預言之書來看，淩七夜暫時不會受到波及雖然查不到什麽真兇卻也不至於眾叛親離再有危險。鳩
　　“宿主大大，妳肚子上的絨毛暖暖的軟軟的好舒服呀。”絨團子快步跟上，邊蹭毛邊撒嬌道：“等有空妳躺下讓我摸肚子嘛！”V
　　小奶貓形態的姜晨翻了個白眼喵喵叫道：“主角光環又被薅走了，咱們先辦正事！”扒
　　“喵嗚~”小白貓低下頭小聲咕噥道：“我已經打報告了呀，妳又看不見我也不敢硬剛，還有什麽辦法？”
　　他不由覺得納悶，“對啊，妳看到那團黑色不明介質薅主角光環，怎麽不上去撓壹爪子？
　　這可不符合妳的作風，以前妳最喜歡有棗沒棗打壹桿子順勢小貓撈月亮就搶去了。剛才嚇傻了嗎？怎麽不敢探爪爪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