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見鬼

　　那套院落後院的河對岸是壹片樹林，視野良好風景優美。
　　對於樹林裏住著的野生鳥類來說，也是如此。它們站在樹梢上就能將河對岸的行人、房屋看的清清楚楚。
　　“我在林子裏找到壹只很八卦的話癆野生鸚鵡。”葉星落已經很習慣當貓了，後腿壹蹬跳到沙發上揣手蹲著匯報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它說上任租戶是半個月前突然決定搬走的，在那之前這家人很少來房子裏住，很多時候房子都空著。
　　鸚鵡說它見到那家人的次數比較少，不太了解具體情況。
　　但從女主人的穿衣打扮來看，家裏確實挺有錢的，所以很可能在倫敦鬧市區也有住處，只是偶爾周末才過來壹次，感覺像是度假式居住。
　　只挑天氣好、氣候好的時候過來住上幾天，然後就坐著馬車又離開了。
　　鸚鵡提供的關鍵信息是——那家人不在家住的時候，會有借住壹族跑到房子裏偷偷住著。
　　上上個月，大半夜它被對岸火光晃醒，看到有人在拖拽著兩個麻袋往泰姆河裏扔。
　　當時天色很黑，而且鳥兒嘛，記憶力肯定沒有貓厲害，所以不確定打著火把扔東西的是男是女。
　　但它很肯定，那人拖拽著麻袋就是從咱們新家出去的。從麻袋的形狀和重量來判斷，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是拋屍。
　　因為那天晚上的情形有點可怕，鸚鵡就印象深刻。目前從我得到消息來推斷——被殺的兩個人很可能就是借住壹族。”
　　姜晨聽得壹臉懵，“什麽叫借住壹族？”
　　貓言貓語大家都聽不懂，但韓姜晨用英文問來錢兒的話，其他人都能聽清楚。
　　隊長便耐心解釋道：“有很多人買不起或者租不起房子，專門踩點打探哪裏的房子長時間沒有人居住，然後偷偷溜進去當自己家住著。
　　壹般情況下，借住壹族只敢悄悄地像耗子壹樣找個能遮風擋雨的房間晚上居住，白天出去打工賺錢。
　　他們不敢大張旗鼓，甚至晚上連燈都不敢點亮，生怕被旁人發現。
　　前段時間我聽說，還有很多膽子大點的會跑到有人居住的家裏，藏在閣樓、地窖或者是建築留下的縫隙裏，也不出去工作專門等著家裏的主人出門以後，盜竊點東西吃。
　　大概上個月，警局那邊還有個報案來請我們輔助調查，就是有壹個借住在別人家裏的蛀蟲，由於出口被房子主人無意中用家具堵住出不來，餓了兩天以後終於能從房屋夾縫裏出來，壹怒之下拿刀將房主人殺害。”
　　小白貓：喵喵喵？
　　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竟然還有偷房子住的！
　　而且美其名曰“借住”？！
　　人家房主人壓根就不知道，怎麽能叫借？
　　“喵了個咪的，壹想到自己家墻縫、閣樓甚至床底下還藏著其他人，喵就覺得害怕極了！”小白貓往自家宿主身上靠了靠，心想什麽詭秘世界，這也太恐怖了點。
　　葉星落舔著爪子點點頭，“隊長說的沒錯，就是那種借住壹族。鸚鵡親眼看見的，有人鬼鬼祟祟溜進去蹭住，而且那個女鬼身上穿的還是睡衣，赤著腳沒穿鞋，披頭散發的樣子壹看就是還在睡覺的時候遇害的。”
　　聽了來錢兒的猜測，大家都覺得很有道理。
　　“死者是借住壹族的話，可就難辦了。那種人平時根本不露面也沒有正經工作，連叫什麽名字都很難查呀。”
　　“如果兩名死者都是蹭住的人，拋屍的又是誰？”
　　“怨魂明顯是中咒死亡的，誰給他們下的咒？會不會是下咒人拋的屍？”
　　“我倒是覺得有可能是上壹任租戶拋屍呢，想想看，他們那麽急匆匆退租走人立馬搬出去，像是知道了什麽事情壹樣。會不會就是無意中發現院子裏的屍體？”
　　“但是……在不經常住的房子裏突然發現屍體，難道不是應該報警嗎？”
　　“報警以後作為房子使用主人，要接受調查的。倫敦這邊對南大陸的人不是很友好，對方又是做生意的，不想因此陷入麻煩中悄悄拋屍也有可能。”
　　“那就得去詢問上任租戶了，如果屍體不是他們處理的而是另有其人，咱們的調查工作就得轉移方向。”安德雷聳聳肩主動請纓道：“隊長，我去出個差？”
　　占蔔師對於普通人的占蔔成功率很高，他很快就用黃水晶擺錘確定了上任租戶的落腳點——曼徹斯特。
　　想要在壹座城市裏找到來自於南大陸帶孩子的商人夫婦，超凡者出手並不困難。
　　而安德雷甚至不需要進行審訊，利用催眠和視線溯回能力，能神不知鬼不覺查看得到他想知道的結果，更關鍵的是不會給那對年輕夫婦造成什麽負面影響。
　　得到肯定答復，安德雷吹著口哨回去準備行禮要乘車去曼徹斯特走壹趟。
　　“隊長，我這情況得算是私人委托吧？”姜晨從外套內兜裏掏出支票夾，打算寫張支票當做委托辦案費用。
　　“我⑥知陵道⑵妳不I缺I錢,韓刪。”隊四長⒏卻V溫和壹I笑I擺I手道:事“這跟委托沒有關系,在我們管轄範圍內出現身上帶著詛咒的怨魂,本來就是我們需要負責解決的工作範疇。只不過租到那座院落的恰好是妳罷了。
　　其實妳租下來並發現異常也挺好的，要知道這種怨魂若是不及時清除，壹旦有凡人觸發什麽條件極有可能造成恐怖詛咒蔓延。
　　到那時候，咱們再接手處理案件可就棘手多了。現在沒影響到周圍鄰居和普通人，已經是非常好的開端。”
　　姜晨只能將支票夾收回去，想著還是等破案以後借著喬遷之喜請大家吃頓大餐表示感謝吧。
　　“咱們得考慮安德雷沒找到線索以後怎麽辦。”壹心想完成任務的葉星落就算啃小魚幹填飽肚子也在想著從哪裏突破。
　　姜晨慢條斯理吃著晚餐，看著窗外暗下來的天幕漫不經心道：“妳今天剛晉升成功，本來應該慶祝的，沒想到會遇上兩個吊死鬼。
　　忙了壹天東奔西跑已經夠累得了，吃完飯好好歇壹歇等明天再考慮案子。”
　　他不太喜歡節奏過於緊張快速的生活。
　　尤其是進入任務世界沒多長時間，先是世界背景悄然變化再是魂器消失無蹤，壹樁接壹樁的案子鋪天蓋地過來，都沒有閑下來休息的時候，姜晨現在只想好好放松壹下睡個好覺。
　　“嗯嗯，好的。”葉星落嘎嘣嘎嘣吃著小魚幹，嘴裏咕噥道：“但是我每天晚上去送溫暖不能停，做好事當好貓對我來說很重要的！”
　　“那我把今天晚上的給妳準備好，送完以後妳也早點休息。”他打了個呵欠，覺得有點累。
　　為了不互相打擾，姜晨住在東邊的臥室；葉星落住在西邊臥室。
　　大黑貓來去都走窗戶，夜幕降臨以後就是天然保護色，沒人能發現壹只大黑貓背著金幣在到處尋找值得幫助的人送溫暖。
　　“宿主大大，妳是不是最近太累沒休息好，有點感冒了？”小白貓團成壹團蜷縮在枕頭壹角，慢慢舔著毛對疲憊感明顯的宿主說道：“妳看起來很沒精神，這個時代有靠譜的感冒藥嗎？要不要喝點熱水再睡覺？”
　　姜晨也覺得自己身體沈重，不知道是感冒了還是失去魂器以後的反應，揉著太陽穴甕聲甕氣回了壹句，“可能是太累了，我喝了點熱茶蒙上被子睡壹覺，明天要是不見好轉就去偵探社找超凡者醫師治療壹下。”
　　絨團子把jiojio伸直了壹下壹下舔著，口齒不清道：“對哦，超凡者的醫師挺厲害的，治療個小小的感冒應該不在話下。
　　那宿主大大妳躺著吧，我去關燈，如果覺得不舒服我還可以給妳暖床喲~”
　　姜晨“嗯”了壹聲就把自己丟進柔軟舒適的床上，昏昏沈沈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他覺得屋裏好像有點動靜。
　　第壹反應本能的操控魂器去查看情況，但沒有任何反應，姜晨才後知後覺今天白天魂器就悄然消失了。
　　他想爬起來點亮煤油燈，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動不了！
　　怎麽回事？總不能是這幾天在外奔波感染什麽病毒，睡到半夜突然病的爬不起來了吧？我有這麽脆嗎？
　　“窸窸窣窣！”
　　有點像耗子竄動撕扯東西的動靜在靜謐的房間裏很明顯，吵得他徹底清醒，睜開眼看到沒有拉上窗簾的大窗戶外面正好掛著壹輪血紅色的圓月。
　　緋紅月色透過玻璃窗照進房間，整個屋子籠罩在壹層淡淡的紅色光芒裏。
　　“呼哧！呼哧！”
　　原先的簌簌聲停止，轉而傳進姜晨耳朵裏的是很沈重的呼吸聲。
　　“小白？”他覺得很不對勁，即便是出現紅月現象也不應該這麽深的顏色！
　　而且沈重的呼吸聲仿佛來自於…………
　　姜晨屏氣凝神聽了聽，目光向下挪動看向自己睡著的木床。
　　房東太(太給二出)租林屋準玐備w的u家具⊙都帶著⑨濃烈(的維三多利)亞溜時代九風格,裙尤聊其是這張床,深胡桃木色雕花大床,鋪著厚厚的墊子以及色彩絢麗長到拖地的床笠。
　　四角支撐中空又有遮擋的床底下倒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白天隊長解釋借住壹族的聲音回蕩在腦海中，眼前陡然浮現出掛在樹上和閣樓裏的兩具怨魂恐怖面容，姜晨努力控制著右手慢動作往枕頭邊摸了摸，“小白？”
　　沒有絨團子軟綿綿的觸感，也沒有它睡覺發出輕微的呼嚕聲。
　　大半夜的，小白貓會跑去哪裏？
　　他還是起不了身，只能又提高嗓門喊了壹聲，“來錢兒！”
　　貓的聽力本來就敏捷，葉星落晉升成為二階力量者之後全身得到加強，絕對能聽到自己的呼喊聲，然而房間裏沈重的呼吸聲陡然停止，大黑貓卻始終沒有動靜。
　　好在身體似乎在漸漸回歸掌控，姜晨覺得腰腹終於稍微有點力量，他用手支撐著挪到床邊探著身子點著放在床頭櫃上的燭臺。
　　柔和的黃色火苗將緋紅色月光沖淡中和，色調濃郁的臥室裏家具投下重重黑影，在燭火搖曳中顯得有些扭曲。
　　“呼哧！呼哧！”
　　沈重的呼吸聲再次響起，他能確定那種如同老嫗般的聲音來自於自己床底。
　　沒有魂器可以使用；小白不知所蹤；貓總也沒來支援，姜晨隨手拿起桌上的裝飾花瓶掂了掂，分量很重應該能派上用場。
　　慢慢活動著關節皺巴巴的雙腿，等到他覺得能有些戰鬥力了，猛地拽著拖到地上的床笠掀起來露出床底下的空間。
　　呼吸聲再次戛然而止！
　　過於靜謐的空間導致姜晨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穩重的心跳聲，舔舔有些幹裂的嘴唇，他屏氣凝神片刻後，在聽到呼吸聲響起的瞬間右手拿著花瓶探下身子望向床底！
　　然而床下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真是見鬼，難道我出現幻聽了？”姜晨微微蹙眉，剛要直起身子眼角余光看到壹雙青紫色的赤腳從櫃子後面跑過去，直接沖進盥洗室！
　　他來不及多想，手裏拎著花瓶起身就追！
　　“什麽人？在這裏裝神弄鬼！”壹手拉開盥洗室虛掩的門，姜晨怒喝的同時想起來白天見過那雙腳，飄飄蕩蕩掛在樹梢上。
　　是那個女鬼？！
　　它竟然能跟著自己回家來？葉星落身為超凡者又帶著主角光環也沒發現嗎？
　　不對，我沒有吞服魔藥並沒有靈視能力，怎麽會看到只存在於隊長和葉星落描述中的情景？更離奇的是，自己剛醒來的時候腦海中閃過的畫面，仿佛自己在院落裏親眼所見壹樣……
　　盥洗室裏空蕩蕩的，緋紅色月光從窗口照進來給整個房間蒙上壹層紅色。
　　紅色？！
　　姜晨腦海中陡然劃過壹道閃電，安德雷說他通過兩個怨魂回溯視線的時候，都看到壹片紅色，難道他看到的是緋紅月光？
　　頭皮突然壹陣發麻，他隱約感覺到背後有什麽東西。
　　盡管魂器不在無法指揮，但姜晨多年培養出來的戰鬥意識早已成為本能，轉身的同時右手裏的花瓶已經掄過去！
　　“呼！”
　　用力之大，花瓶都發出輕微破風聲，然而背後空空如也，只有燭火照耀墻壁的沈悶影子貼在對面墻上。
　　姜晨怔了幾秒鐘，快步沖向屋門拉開想去對面臥室裏看看，然而在他打開屋門的瞬間，壹縷長發悄然從門框上垂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