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壹章 宿主能忍，貓不能忍

　　姜晨道謝後接過來貼身佩戴，木質護身符散發出淡淡暖意讓他覺得籠罩在身體上那層沈重的“殼子”似乎被慢慢融化抵消，類似重感冒沈重乏力感很快消失。
　　身體輕快精神也好多了，他覺得自己也能為詛咒做點什麽，比如說去買些趁手工具，晚上女鬼再敢來入夢得好好招待它壹番。
　　讓那個不知好歹的女鬼知道知道什麽叫熱情款待！
　　超凡醫師埃爾法特意給他熬制了些增強體質的藥水，又加了些祝福buff，全套下來搭配著女巫太太給的附身符，姜晨臉色雖然還是有點差，但身體狀態不但迅速恢復甚至還比平時更精力充沛幾分。
　　“喵喵喵的，外國鬼算個什麽東西，欺貓太甚！”
　　平時糯嘰嘰的絨團子氣壞了，全身炸著毛顯得體型都大了壹圈，暴躁的轉圈圈，“我守在身邊竟然讓宿主中招，太丟貓了！
　　不行，我必須得掰回來壹局！喵的，欺負我小白拎不動刀了是吧……”
　　看著自家貓氣得喵喵叫，姜晨心頭突然升起不詳的念頭——魂器突然消失了，小白能力會不會也要被減弱？
　　當然也有可能純粹是因為專業不對口，小白對付其他系統損招還行，這又是詛咒又是女鬼入夢，可能就察覺不了；貓總身為超凡者不也沒發現異常嘛？
　　新租住的院落有點熱鬧。
　　大黑貓打探到的消息未經證實，為了排除屍體還在小院的可能性，隊長和卡文差不多是在壹寸壹寸的過篩子。
　　“先生們，我不得不說這個詛咒還怪有意思的。”姜晨買了壹堆工具重新布置好臥室以後，從馬車上下來剛邁進院門就眼前壹亮——他真能看到吊在樹上的那個女鬼了！
　　中了詛咒竟然還能得到靈視能力？就很讓人意外。
　　隊長得知這個消息都驚呆了，看看韓姜晨再看看掛在樹上隨風飄飄、眼珠子在他們身上亂轉、臉上掛著詭異笑容的女鬼，語氣都充滿了不敢相信，“真的嗎？韓，妳真的能看到怨魂了？”
　　“是詛咒的力量嗎？”卡文也湊過來瞧熱鬧，“或許可以解釋為，韓被古怪詛咒纏上以後身體內入侵壹股神秘力量，跟我們擁有超凡力量較為相似，所以他就在這股能量籠罩下得到靈視能力，看到凡人看不見的東西？”
　　姜晨不太懂其中原理，也沒想浪費時間去弄明白，他現在對“自掛東南枝”的女鬼更感興趣。
　　“就是妳半夜不睡覺跑到我夢裏去裝神弄鬼的？”他用手杖戳了戳，毫不意外手杖從怨魂女鬼的身體穿透過去，這壹幕看起來女鬼更像是3D投影，只能看到摸不到。
　　“韓，別碰它！”隊長提醒道：“很危險。”
　　“可我現在已經被詛咒纏上了，除非它現在能在兩位超凡者眼皮子底下跳起來把我活活勒死，否則還有什麽可擔心的？”姜晨露出個壞笑，把手杖放在壹邊伸手壹摸果然能觸碰到如同淡淡霧氣中般手感略陰冷的壹團能量。
　　大概吊著脖子時間長導致缺氧嚴重所以反應有點慢，掛在樹上飄蕩的女鬼似乎回憶起在夢中被揍的情景，臉上詭異的笑容頓時卡住了。
　　“斯哈！”
　　它歪歪腦袋張嘴沖著敢動手的男人露出壹嘴森白牙齒，發出哈氣聲表示威脅，凸出帶血絲的眼睛配合著猙獰表情越發顯得陰森恐怖。
　　“啪！”
　　姜晨才不慣著它，上去就掄了壹巴掌，“打妳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挨了壹巴掌女鬼齜牙咧嘴“斯哈”威脅的動作頓時怔住，青紫色的臉上咧著嘴看起來像笑又像哭。
　　從下仰望有點費勁，女鬼上半部分被茂盛的樹枝樹葉遮擋住，有些看不清楚，但他察覺到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它嘴裏壹閃而過。
　　姜晨眼神壹亮急忙去房間裏找了個凳子放在樹下。
　　與女鬼齊平之後能直視面目猙獰的臉，大概是被他沒有任何恐懼反而過於好奇的目光激怒，女鬼“斯哈”威脅的動作更加劇烈，趁著它張大嘴的時候，姜晨壹把捏住女鬼的臉頰讓它無法合攏嘴巴，然後認真掰著看。
　　“牙齦上有明顯的藍線，妳這是重金屬中毒？不會是鉛中毒吧？”
　　沒記錯的話，這個時代背景從居家裝飾壁紙到飲食再到化妝品，很多東西都摻雜著重金屬，甚至還有人為了能更瘦弱白皙特意去感染肺結核。
　　女鬼無法掙脫表情更憤怒猙獰，垂在身邊的兩只手開始抓撓。
　　姜晨趁機松開臉摁住它的胳膊仔細觀察，“左手拇指和食指上有輕微的繭子，妳是左撇子而且不是有錢人家的小姐，而是女仆或者女工。
　　那怎麽能穿得起這麽貴重的睡衣呢？
　　精紡棉紗手工刺繡，還有這些精致的蕾絲花邊，沒記錯的話我的房東太太都舍不得用這麽漂亮的蕾絲花邊，我敢打賭這件睡裙在精品商店裏至少得賣三十個金幣。
　　所以睡裙不是妳的，妳甚至……不識貨。
　　那妳到底是誰呢？為什麽會穿著別人的衣服，死在這裏？閣樓上那個男人，跟妳是什麽關系？”
　　聽到他小聲嘀咕，隊長皺了皺眉說道：“難道又是壹個可憐的艾拉？那個紡織女工不就是穿著不屬於自己的衣服，被殺死在公園裏麽？
　　說起來，逮捕兇手以後他那吝嗇的資本家老爹竟然連壹枚金幣都不願意替兒子掏，想必是他覺得兒子祭祀邪惡之物死定了，不值得再花錢救贖罪惡。
　　艾拉的家人最後只得到十幾枚銀幣賠償，像他們這樣可憐的家庭太多了，唉……”
　　“我覺得這個姑娘臨死前穿的衣服可能是偷來的。”姜晨檢查完手臂從凳子上跳下來，認真觀察女鬼鹹魚般打挺翻滾動作下僵硬的腿腳，解釋道：“房子都能‘借住’，房子女主人留在這裏的衣物也可能會被‘借’來穿。
　　妳瞧，白色睡裙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雖然這種貼身衣服確實設計的寬松，卻也能看出有些不合身，對於死者來說領口有些太大了。
　　我想購買這件睡裙的人，應該體型相對豐滿壹些，身高倒是應該跟死者相仿。
　　死者的腳上有傷，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皮膚會變成青紫色，但沒完全遮住這些血瘀。它生前應該是赤著腳跌跌撞撞逃跑，或者……經歷過短暫的廝打反抗。”
　　青紫色僵硬雙腳腳尖沖著地，能清晰看到腳跟上的劃痕。
　　姜晨假裝勒住自己躺倒在地上試了試，掙紮時腳跟的摩擦以及女鬼睡裙後背上不太明顯的褶皺，就比較容易解釋了。
　　“女死者是被某種力量從後面勒住，在樓梯上壹路拖拽下來掛到樹上的。還真是神奇啊，屍體都沒了僅剩下這麽壹道怨魂，竟然能把臨死的細節完全復刻下來。”按照對“屍體”表面的分析，他最終得出結論然後將目光看向敞開的房門。
　　隊長和卡文對視壹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驚訝神色。
　　竟然能從壹具並不存在實體的怨魂身上看出這麽多細節並做出推斷，韓姜晨之前肯定是很厲害的偵探吧？
　　葉星落不見蹤影，大概正利用動物渠道搜索大數據；
　　小白貓憤怒焦慮好長時間，剛才壹進院裏就蹦跶沒影兒不知道幹什麽去了；隊長和卡文還在搜索確定屍體有沒有被掩埋在院落裏；
　　倆傻狗也忙著在河邊打探消息，姜晨轉了壹圈沒發現其他線索便上了閣樓。
　　昨天只是站在壹旁聽他們描述怨魂的姿態和模樣，今天突然開了天眼能自己看清楚，他幹脆壹屁股坐在吊死的男怨魂對面仔細觀察。
　　死者大概十八九歲的樣子，跟女鬼穿著昂貴的睡裙不同，閣樓上這位死者穿著很簡單的白色亞麻襯衫和黑褲子。
　　既不是很貴的貨色又不是貧民會穿的款式，比如房屋改善公司的員工就會穿著類價格親民又不失禮的衣著。
　　“衣服很合適，這是完全按照自己身高體型購買的，所以妳應該是個有體面工作的人。”姜晨用手托著下巴觀察細節，嘴裏還小聲嘀咕，“可是妳為什麽會死在別人家呢？
　　手上和胳膊上的痕跡跟安德雷看到的能對應上，妳不想死，拼命掙紮但是沒有意義。勒死妳們的是同壹個人嗎？”
　　翻開怨魂的雙手，指甲裏幹幹凈凈。
　　按照常理來說，能把身高約壹米八左右十七八歲的壯小夥子勒死，絕對是個力氣活兒。更何況人被勒住的時候，通常會本能的掙紮，要麽抓繩子阻撓被勒；要麽抓撓站在身後的施暴者，無論哪壹種都會在指甲裏留下痕跡。
　　他掙紮半天卻什麽都沒留下，難道勒死他的不是人，所以抓不到？
　　“嗐，妳說妳們倆死的多憋屈，屍體找不到魂兒在這兒吊著，關鍵還壹句正經話都不給，妳們明明死的時候掙紮著也不樂意呀，直接告訴我們殺人兇手，逮起來繩之以法給妳們報仇雪恨，不香嗎？”姜晨翻看半天也沒找到太多線索。
　　看電影裏邊，通常能看見鬼魂直接就能破案了，現在倒好，有個女鬼還特麽胳膊肘往外拐助紂為虐。
　　難道被詛咒死做了鬼，腦子也瓦特了？
　　“嗬！”
　　姜晨正仔細觀察勒住它脖頸的黑漆漆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從始至終都沒動彈過的怨魂突然發出被勒住喉嚨積壓出來的聲音。
　　冷不丁被嚇了壹跳，他往後退了壹步下意識捂住口鼻，隨後想到它只是壹團殘留能量不是屍體張開嘴也沒屍臭，這才把手放下來。
　　男死者凸出的眼球機械的轉動幾下，眼神鎖定姜晨，嘴角往上咧出個詭異笑容，發出嘶啞聲音，“妳、還有七天。”
　　“謎語人去死！”姜晨壹腳踹在它身上，感覺像是踹了壹團棉花，“有能耐告訴我妳的身份家庭住址，少說那些沒用的。
　　妳有沒有想過妳死了，妳家人可能還不知道依舊在到處找妳？還有臉在這兒跟我打啞謎？自己都被勒死了，難道妳就不想讓害死妳的家夥償命？”
　　被狠狠踹了壹腳，跪姿的怨魂身形微微晃動，它又“嗬嗬”了兩聲從聲帶裏擠出兩句話，“妳、中咒死了，我們就能解脫了……我叫伊恩·伯納德，住在……上城區水……”
　　不知道是不是能量不夠還是身上的詛咒使絆子，怨魂話還沒說完眼珠不動又沒動靜了。
　　他忍不住扶額，“好在總算知道妳是誰了，難怪樹上那個看到我就激動，合著妳們這詛咒跟水井裏爬出來的那個差不多，都得找接盤的才行唄？”
　　鍋甩到自己身上來，等七天後詛咒生效自己死了，這倆怨魂就能解脫往生？
　　也不排除死鬼有說謊話的可能，但它說出來的名字是目前最好的線索，就是不知道上城區水什麽，街道名稱？
　　他對當前倫敦城裏的街道不熟悉，只能去上城區警局詢問，家裏丟了這麽個大小夥子，正經人家肯定會有報警記錄。
　　“鯊了鯊了，宿主大大我要把它們豆沙了！”剛下閣樓，迎面就看到憤怒小鳥般的小白貓，炸著毛雄赳赳氣昂昂壹蹦三跳沖過來，頭上還頂著壹簇小火苗。
　　姜晨不由壹怔，“妳這是要幹什麽？”
　　“欺負到咱們頭上來了，宿主能忍貓不能忍！”絨團子陰沈著小臉，往小腦瓜上指了指，“劇本組給咱們氣受也就算了，任務世界裏壹個連名字都不配擁有的小鬼也來給咱們氣受，妳的刺客貓去做了點灰色交易，換來個新技能，看我把這些怨魂統統鯊了！”
　　他伸手壹拽抓住絨團子rua了壹把，“別著急慢慢說，咱先聊聊妳的灰色交易和新技能？”
　　小白貓壹鼓作氣沒有沖上去氣勢就下去了，腦瓜上的小火苗瞬間熄滅，倒像是個毛茸茸大號打火機。
　　“哎呀……其實也沒什麽啦。”它低著頭摳jio，支支吾吾道：“就是那什麽……我們系統論壇裏面出了個……bug！對，就是bug，之前我也是略有耳聞只當是輔助系統之間瞎編故事，結果還真有個奇奇怪怪的bug。
　　只要輔助系統願意付出相對應的代價，就能從bug那裏換取到特殊能力。
　　當然了，以前都是捕風捉影大家都當樂子看的，但是真被我逮到了，據說是某個輔助系統得到個很逆天的道具，它利用道具卡bug能幫其他輔助系統在任務世界得到某壹種技能，種類有限不能挑挑揀揀。
　　我這不是被氣壞了嘛，但是又實在沒有可以對付妖魔鬼怪的技能，然後就用之前賺到的壹些比較雞肋感覺用不上的壹次性道具，灰色交易兌換了壹個新技能。”
　　說著，小白貓賊兮兮壹笑頭頂上“砰”壹聲輕響冒出團小火苗。
　　“宿主大大可不要小看我這個火苗哦，bug說這是太上老君煉丹爐裏六丁神火的壹簇火苗，管它什麽妖魔鬼怪美女畫皮，只要碰上這團火絕對燒成渣渣灰！”
　　它壹雙深藍色大眼睛裏滿滿的希冀，眨巴眨巴看著自家宿主，“咱們把倆怨魂燒幹凈，宿主大大身上的詛咒就會消失了吧？”
　　姜晨：……
　　信息量有點大，壹時不知道從哪裏吐槽。
　　“先別殺，我找到線索了，咱們先按照貓總的節奏調查案子。要是到了七天，貓總頂著光環還破不了案，咱們再燒它們也不遲。”他拍拍小貓咪的爪子語重心長道：“萬壹怨魂身上還有線索，咱們壹把火把線索燒沒了，詛咒也消失不掉，那不就麻煩了？”
　　絨團子腦門上的火苗又熄滅了，它用後腳撓撓耳朵煩躁道：“外國鬼真麻煩，還有詛咒什麽的，真讓貓頭疼。那行吧，咱們先給貓總個機會讓他好好表現名利雙收，要是他破不了案子，喵再把它們豆沙了！”
　　安撫好暴躁小貓咪，姜晨匯報情況後跟隨隊長馬不停蹄趕到上城區警局。
　　死鬼也沒說清楚住在什麽街道，帶水字的街有好幾個，只能去總局查找資料。
　　這種事當然是隊長出馬更方便，畢竟姜晨和葉星落的轉正文件還沒下來，他還沒領到官方通用的警察制服和徽章，在官面上還沒有查資料的權限。
　　“哦？警長妳們有伊恩·伯納德的消息？”上城區警局負責管理檔案的是個留著八字胡的胖警官，他聽到這個名字頓時眼神壹亮，“啊，我跟他家住的不遠，那個可惡的小子八成闖了禍不敢回家了！
　　可憐了他的父母和哥哥到處打聽到處找，已經有將近兩個月了吧，伊恩犯什麽事兒了？罪過嚴重嗎？以前那小子就是手腳不幹凈偶爾會犯點小錯，自從認識了壹群狐朋狗友……唉！”